予铭在暗中扁嘴。「但学长觉得我做的藏獒蛋糕好吃。」他语气恢复雀跃,能想像他耳朵快乐弹起来的样子。
但现在耳朵弹起来不是个好徵兆,不要弹出来最好。
「嗯,因为我不喜欢太甜的食物,你的蛋糕刚刚好,不会太腻。」
「那有机会出去再给学长做。」
「好……?」
「学长你豆花喜欢加豆浆还是加糖水?」
「……我只吃过加豆浆的。」
「我也吃过糖水的,但我也喜欢加豆浆。」
「嗯。」周予铭刚刚什麽意思?
「那学长你喜欢凉面加美乃滋吗?」
「我觉得有点恶心。」
「哪会?超级好吃的!要加很多。」
「周予铭,什麽叫有机会出去?」
周予铭沉默一阵,开新话题:「学长你知道我之前很胖吗?国中以前都八十几公斤。」
「周予铭……」方毅感觉到他刻意转移话题。
「因为我之前超ai吃,什麽都吃,去回转寿司都吃二十几盘。」
「周予铭……」
「我每次晚餐都吃五碗饭,吃到我妈生气。」
「周予铭!」
「我去餐厅等点两份餐,家里像养了五个人。」
「周予铭,你刚刚到底说什麽?」方毅早就没有在听他说话。「什麽叫有机会出去?难道会没机会吗?」
周予铭安静,再次发言,是和方毅心情大相迳庭的平静。
「我不知道。」他停顿良久,又说:「但每天都有人被带走,就没有再回来了。我不相信他们被放出去,那些看守人员都说我们不可能痊癒,因为我们生来就注定是食人兽。」
「你不是被狗咬才变成食人兽的吗?」方毅差一点又越线,但不愿从此与周予铭诀别,他坐回椅子。
周予铭摇摇头。「不是,是我ga0错了。我进来这里才知道,我根本不是被狗咬才变这样的,只是刚好在被狗咬後发病。他们说,每个食人兽发病前都很ai吃,都是胖子,好像要用小时候把一辈子能吃的食物吃完。我小时候就有徵兆了,所以不是那个原因。」
周予铭黯淡的目光望出铁栅。「学长,我本来就是怪物,出生就是。」
「周予铭,你不是。」
「我是,学长你也怕我了不是吗?」
方毅无言以对。
「我是怪物,会吃人的怪物,我早就知道了,却不承认。」
周予铭低头。
「还不准学长说。」
「真没自觉。」
方毅听着周予铭的声音颤抖,明明双唇可以开合,却说不出话。
他很想再和周予铭说:「有我在,你就不是怪物。」
但现在的他,已经没有能力这麽说。
说了是在开空头支票。
「不是,你不是。」只能不停否认,却不得不承认那是没有意义的口号。
「我是,我已经接受了,就这样吧,我不怕的。待在这里也很好,不用每天战战兢兢担心自己会伤到人。虽然很饿,但本来就应该这样。当初求学长让我吃是错误的选择,我好坏,只想到自己。现在没有了,被关在这里,是我应该收到的惩罚,是这样……没错的……」
此时身後传来脚步声,回头,是方才那位拎自己的中年男子。
「方同学,时间差不多了,要请你先跟我上来,有些重要的事情想询问你。」
周予铭见到中年男子,幼犬吓到似的,重新躲入铁牢的角落,方毅想再次看清他的身t,却无足够的光线。
方毅起身,和中年男子离开,再次穿过那充满着食人兽吼叫的长廊,直到被电梯门隔绝。
电梯中,方毅满脑子都是周予铭刚刚说到後来,那快哽咽的声音。那声音让他知道周予铭在逞强,他一点也不愿接纳那些,却b着自己接受。
想到这里,方毅的心快碎了。
孙东航将方毅带到三楼的房间。一楼以上的楼层和地下室像两个世界,乾净、整洁、明亮。他们所在的房间位於电梯出来第三间,有个小型会议桌,窗户能望见大门的红se榄仁树。
「方同学,刚刚看到你做危险的事,言语上有些冒犯,希望你见谅。喝杯茶。」
方毅没心情喝,婉拒:「我不渴,谢谢。」
「没事。」孙东航将茶推到一旁,递上自己的识别证。「我叫孙东航,追捕大队追查组组长。」
「您好。」
「我想问你一些关於周同学的事,你的回答会大大帮助到他,希望你能配合我们。」孙东航拿出纸笔。
「嗯好。」他能帮到周予铭吗?
「那我先问,你们两……」
「不好意思。」方毅打断他,但忽觉失礼,没有接言。
「没事,你说。」
「我能先知道,他会在这里关多久吗?」
「怎麽了吗?」
「没有,就是想知道。」
孙东航放下笔,双手肘置於桌面,表情严肃,「方同学,你知道周同学的状况吗?」
「什麽状况?」
「就是他是食人兽,会失控吃人的事。」
「我知道。」
「知道就好。那我想接下来和你说的这事你能理解。」孙东航缓缓宣告:「他天生患有这种疾病,会造成他人伤害,所以在si前都不可能回归社会了。」
方毅愕然地睁大眼,不相信自己听到的是事实。「他要永远被关在这种地方?」
被关在那狭小y暗的地方,没有食物吃没有水喝,饿得发狂还得挨一顿毒打。
「是,这件事我们也很难过,但就是这样。」
孙东航将视线转向窗户外的远方。「每年都会有将近数百名食人兽面临相同的命运。其实以前有一段时间,他们被关押在这里是有食物吃的,但後来因为制造再生人有违1un1i,人权组织抗议将那些食物来源者释放,看守所才变成他们受苦受罪的地方。」
「因此现在不只我们,大部分的食人兽们也都希望能逃离终生饥饿的生活,能少活一天是一天。」孙东航转变语气。「这就是我把你找来的原因。」
「什麽意思?」
「有个方法能让周同学从这个地狱脱身,就是回答我的问题,提供我们足够正当的理由,让他接受安乐si。」
方毅站起,椅脚在地面刮出尖锐声响。震惊与不解地盯着他,彷佛在等待他改口,或增添其他的方法。
「我知道有点难接受,但这是一定要做的事。如果有没办法越过的槛,我们都会帮助你和周同学。」孙东航语气充满坚定。
「我先和你解释为什麽是找你来才能让他安乐si。」他从後方书柜拿出一本书。「这本是食人兽相关的法规,其中一条写到:没有剥夺他人生命或是没有意图剥夺他人生命之明显行为的食人兽,不能随意将他们处si。意思是,只有杀过人或做出杀人行为的食人兽,才能以枪枝或是药物给与他们si刑。但我一般不用si刑这个词汇,因为他们没有罪,只是罹患疾病。」孙东航将书阖上,「不过像周同学这种被我们带来看守所前完全没咬si过人的案例不多。食人兽不吃东西虽然不会si亡,但和正常人类相同,会於空腹时感到饥饿,通常发病一开始就会攻击周遭的人充饥,到後来越吃越多,被我们抓到时通常都已经吃十几个人了,周同学这样子的情况,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