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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亡地(四更)(1 / 1)

2016年。

仙女教母刚成立不久,还没将火箭送上天,也没被诋毁和攻击搞得步履维艰。

甚至还没做出一个及格线上的产品,更没找到研发医疗传感设备的定位,淹没在硅谷成千上万家科技公司中,有的只是两个年轻热血的创始人。

白王后被收购让两位创始人成为千万富翁,短短几个月烧光了钱,又变回一贫如洗的穷光蛋。

深夜。

办公室的四面雪白墙壁泛着冷光。

伊莱·罗伊绕着这台与车载冰箱体积相近的“零号机”来回走了三圈,越看神色越来越复杂,数次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后,终于对他的首席技术官提问了:

“你发现制药行业中的混合、灌装和包装的设备正变得越来越紧凑和轻巧,所以挑战了难度更高的?”

汪悬光点头:“嗯。”

罗伊:“你发现把反应釜、离心机、干燥机、压片机、包装机……压缩到一起还很难?”

汪悬光:“嗯。”

“但是把化学反应容器、加热设备和过滤设备压缩到一起,对你来说就像把冰箱门打开,然后把大象装进去一样简单?”

汪悬光:“……?”

没听懂他和youtube上教中文的马来西亚人又学了什么新梗,凭上下文的意思,她还是点了下头。

啪、啪、啪!

办公室顿时响起清脆的掌声。

“真棒,charlene命运选中了你我作合伙人,”罗伊一面鼓掌,一面感慨,“我给恋童癖提供了自助餐,你做了台便携式制毒机。”

汪悬光:“………………”

罗伊在宾夕法尼亚大学念书期间开发了一个约会app,第一个月注册用户破了三千万,光是广告费就净赚80万。

但其中一条法律漏洞导致的赔偿和罚款又让他倾家荡产,后来fbi直接根据用户数据去抓恋童癖。

汪悬光微微皱眉,放下她的夜宵——一杯草,从办公桌后站起,挽起白大褂的袖子,走到展台前,开始演示原型机:

“这不是制毒机,这是一台可拆卸组装的微型化工厂,比3d打印机的用途更广泛。可以在紧急情况下,迅速部署受灾地区,提供必要的消毒剂、清洁剂、凝固剂、防冻剂、泡沫灭火剂,甚至用于建筑的泡沫防水材料都可以实现自主生产。”

罗伊“嗯嗯嗯”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然后用一句话就杀死了比赛:“也包括冰毒。”

汪悬光:“………………”

罗伊负手站在灯下,微垂着眼睛,金色睫毛在展台交织的灯影中映出细碎的亮光。

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望原型机,冰蓝色眼中的钦佩与惋惜不断闪烁,好半天后才抬起头,诚心夸赞道:

“charlene,你是奥本海默再世,花见花开,车见爆胎,是世界的第八大奇迹。”

“第一,你刚才用中文表达法骂了我。”

汪悬光双手插进白大褂的口袋里,一双眼睛带着与生俱来的冷漠:

“第二,锤子是武器还是工具,取决于使用锤子的人。”

一家新生公司总是充满了年轻热血的理想主义,加班到了深夜,大厅还遥遥传来机械运转的噪音。

两人面对面站在“制毒机”旁,空气静得只能听见彼此呼吸和新风系统的换气声。

“是的,锤子对我们很重要。”

良久,罗伊终于开口了:

“有了这把锤子,不仅在每周烧十七万的情况下撑半年,你和我可以直接抵达终点。你能赚到隐居避世的钱,我会把人类带到另一个阶段。”

他又笑了下,冰蓝眼眸微微荡漾,温柔道:“但是charlene,还记得吗‘我会卷来一切能卷来的钱,让她放手做她想做的一切’,钱应该是我操心的事,我不想你为了筹钱,打开撒旦的印钞机。”

汪悬光慢慢端起双臂,面庞文秀稚嫩,眼中的嘲讽不加掩饰。

“我知道你是反社会人格。”罗伊坦然道。

她微微扬起眉梢,好整以暇地望着年轻的合伙人。

这么多年来只有那个对她提起了一级谋杀罪的州检察官,坚定认为她有“反社会人格障碍”。

那时,法官明显偏向她,认为州检察官存在性别歧视、种族歧视和疾病歧视。

毕竟十三岁就念斯坦福的少女,总得在“阿斯伯格”、“孤独症”、“自闭症”中任选一款才配得上天才之名。

“我知道你是怎么对前面两个合伙人的,”罗伊嘴角勾起了一个温情的弧度,柔声道,“也知道时机成熟了,你会毫不犹豫咬断我的颈动脉。”

正常人在此时都该反问一句“那你还和我做合伙人”。

但汪悬光并不好奇,望着罗伊的眉目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雪亮灯光下,男人侧影优雅挺拔,单手撑着桌台的姿势显得侧腰格外薄,微笑道: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是自愿的,charlene,就算有一天摔得粉身碎骨,但这一刻我和你在飞——

“你已经把一家化学厂压缩到冰箱里了,我负责把‘冰箱’卖出去,供不上你的研发,是我作为合伙人的失职。

“在伦理道德上,我们不能压缩化工厂,一定还有功能相似的某种工厂可以压缩,你让我好好想想……”

汪悬光早猜到这个烂好人八成会拒绝,倒也没有为心血被拒而生气,只是连个表情都懒得给他,正想回到办公桌前把草吃完,却听他又说了一句:

“等等,蘑菇云是没办法放回那个小小的、亮闪的铀金属球里的。”

罗伊走到工具箱前掏了两下——

旋即这位白衬衫灰西裤,金发蓝眼的希腊式古典美男,转身向她亮出一把银亮的锤子,神色坚定肃穆:

“这台原型机绝对不能流出去,你砸?还是我砸?”

十九岁的汪悬光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接过锤子,幽幽提醒这位正义勇士:“你打算在红绿灯上偷电。”

“这能一样吗?”罗伊皱眉抗议,振振有词,“你们中国有位伟大的古人说过,资本主义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咚!

原型机的机械表面顿时被砸出一个深坑,汪悬光抬起头,眸光冰冷:“建议你换个频道学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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