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托尔的语气透露出几丝无奈，冷静得几乎残忍：“克莱尔，你不理解，也不想理解。我们的家族需要的不只是表面的繁华和虚荣，而是真正的影响力和实力。你所谓的这些人际交往不过是肤浅的抱团，根本没有用。醒醒吧，什么贵族什么高官夫人，都不过是泡沫幻影而已。”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高，仿佛要靠这一场言语的交锋争个你死我活。情绪在空气中交织，夫人克莱尔的愤怒和失望，不断冲击着卡斯托尔冷静固执的高墙。直到克莱尔再也无法忍受自己丈夫的嘴硬无能，怒气冲冲地砸碎一件不知是玻璃还是陶瓷的器皿，踩着硬木拖鞋，提着裙摆怒气冲冲离开了房间。

当一切都恢复了宁静，艾丽娅轻盈地踏出阴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卡斯托尔面前。

卡斯托尔原本正坐在茶椅上叹息，却被眼前忽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黑衣蒙面的她，愣了片刻，皱起眉似乎刚想喊，艾丽娅却轻声打断他道：“别担心，我不是幽灵，也不是刺客。”

卡斯托尔垂下嘴角，低声呵斥：“你是谁？为什么半夜擅闯我的住处？”

艾丽娅揭下头巾，露出自己的面容，和那一头飘逸的金发，答道：“我想你认识我是谁，卡斯托尔大臣。”

卡斯托尔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上次见到艾丽娅还是四年前、自己被贬职到维斯卡莱恩星之前。他在宫廷宴会上远远看到艾丽娅公主，那时的她衣着华丽，鱼骨裙拖地，金发高高盘起，戴着丝网的装饰帽遮住她的一只眼睛，只看见她项链上的钻石在灯光下闪烁迷人。他清晰地记得艾丽娅戴着白手套举止优雅地挥手致意，弧度完美的笑容和媒体新闻里高清拍摄一模一样。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他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把眼前这个身着紧身夜行衣、表情严肃的女孩与艾丽娅公主联系起来。

震惊了半天，他连忙单膝跪地行了一礼，低头遮住他的目光，托起艾丽娅戴着黑色手套的手，落下轻如蝴蝶的礼貌一吻，努力保持着镇定，用恭敬的语气礼貌道：“公主殿下，您的深夜造访真是让我感到荣幸。请原谅我的……我的装束。不知道公主殿下如此深更半夜前来，究竟有何贵干？”

艾丽娅微微一笑，直截了当地问道：“卡斯托尔，我听说你对塞弗林殿下很不满？”

卡斯托尔愣了一下，额头冒出一滴冷汗，连忙低下头躲避艾丽娅的目光：“公主殿下真会开玩笑。我作为一名外事官员，一直秉持着服从国家政策的原则。塞弗林陛下是我们的君主，他的决策必然有他的考虑和理由。我又何来不满之说？”

艾丽娅的眼神锐利起来，她感受到了卡斯托尔的回避，毫不留情地追问：“可是我怎么听说，你堂堂前任外形事务部大臣，被贬职成一个鸟不拉屎小星球的大使，完全是因为一次外交宴会上酒后失言——据说你对塞弗林的外交政策长篇大论骂了十几分钟？”

卡斯托尔的脸色微微变化，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以至于声音有些结结巴巴：“不知道公主殿下从何处听来这样的消息？未免也太夸张了。那、那只是一时的口舌之快，并没有什么深意……我也没说什么辱骂的话，只是提了一点……一点个人建议……”

“是吗？”艾丽娅的眼神咄咄逼人，语气越发不留情面，“要知道，在你接任外事大臣一职时，埃涅瓦利斯帝国的外交政策一向是韬光养晦、友好开放。可是自从父王病重、塞弗林掌权，各位外交部发言人就像疯了一样开始四处得罪邻邦。你在的时候尚且事态受控制，自从你被贬职，埃涅瓦利斯帝国接连跟三四个国家断了贸易交往。这是怎么回事？”

卡斯托尔面色苍白，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勉强说道：“那只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帝国的利益。”

“好啊，卡斯托尔大臣……不对，卡斯托尔前大臣，你对塞弗林殿下果然是忠心耿耿。”

艾丽娅伸手缓慢地鼓掌，嘴角勾起，眼神里却看不出几丝笑意。

“不过或许你还不知道，我已经有了一些可以影响帝国内部局势的信息。比如，我知道你和你深爱的情人、曾经帝国国家电视台的当红主播，十年前生了一个孩子。母子二人目前被你藏在斯特拉林联邦，已经换了斯特拉林联邦的星籍。卡斯托尔大臣，你知道我王兄塞弗林最恨手下的人在国外存钱、在国外生孩子。你的这个小秘密如果被塞弗林知道，会怎么样？”

饶是老练狡猾如弗拉维斯·卡斯托尔，此刻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惊惧。他深吸了一口气，喉咙动了一下，挣扎半天，却无法说出一句话。

见气氛烘托到位，艾丽娅施施然坐下，摆摆手，笑意盎然：“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举报你的——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要知道，对塞弗林殿下不满的人，不止你一个。”

卡斯托尔终于从方才的慌张中稍微缓过来些，颤抖着声音问：“公主殿下，您想做什么？”

艾丽娅的声音变得冷漠而坚定：“卡斯托尔，我直说了吧，我觉得塞弗林那个蠢货不配坐在王位上。如果您愿意协助我登上王位，我可以考虑重新任命您为外星事务部大臣。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公主殿下请讲。”

“上刺绣着星星和鹰头，胸前挂着三四枚徽章，口袋处点缀着金黄的流苏。她一手握着佩剑，另一只手则捧着一束美丽的鲜花——都是艾丽娅未曾见过的物种，绽放着各种各样的颜色，散发着迷人的芬芳。

等到艾丽娅走上红毯，阿尔塔娜上前把鲜花递给了艾丽娅，紧接着单膝跪下，右手放在胸前行礼。她的眼神里闪烁着喜悦，与艾丽娅对视时，视线缠绵胶着得像是一个拥抱。

“你好，艾丽娅公主，”阿尔塔娜注视着她，开口缓缓道，“我很荣幸代表斯特拉林联邦政府迎接您的到来。”

若不是众目睽睽，若不是四处闪烁着记者的闪光灯，艾丽娅真的恨不得当场扑到阿尔塔娜怀中，给她一个绵延十分钟的深吻。可是她不能，她只能伸出手，递给阿尔塔娜，任由她握住，落下符合皇家礼仪规范的轻吻。

阿尔塔娜柔软的嘴唇落下，温热地落在艾丽娅的手背。转瞬之间，艾丽娅感觉阿尔塔娜轻轻握了握自己的手掌，像是在安慰，也像是在表达思念。

除了我以外，没有人知晓她这轻轻一握的温柔。艾丽娅心想。

短暂的接触并没有维持几秒。阿尔塔娜很快拉开了距离，走在艾丽娅身侧，带领她向礼宾车的方向走去，同时礼貌地询问：“公主殿下，旅程还顺利吗？”

她的身姿挺拔而优雅，右手握在佩剑上，像是保护公主的骑士。但艾丽娅很难不注意到阿尔塔娜的目光——她的眼神犀利而温暖，仿佛星星般闪烁，写满无法掩饰的热情。

面对周围的闪光灯、收音话筒，和无数注视的目光，艾丽娅也以礼貌的语气回应道：“是的，一切都很顺利。感谢您的关心，阁下。”

“不知道公主殿下可适应此处的气候？我听说这里与埃涅瓦利斯帝国首都的气候相去甚远，昼夜节律和重力都有所区别，公主殿下可否感觉不适？”

阿尔塔娜的声音轻巧而温柔，语气的确像是在问候一个远方到来的陌生客人。然而，艾丽娅深刻怀疑自己是中了什么恋爱脑的病毒，越听越觉得感动——满眼只看见阿尔塔娜脸上写着一句话：我超爱。

只是大庭广众之下艾丽娅也不好回答什么，只能轻轻摇头：“阁下，您的关心让我感到非常温暖。斯特拉林的环境确实与我国不同，身体上略微有些吃力。但这次出访让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