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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嫁羞辱(1 / 2)

咳沈情嫁到相府那天,阴云密布,狂风大作,吹得迎亲队伍东倒西歪,连带着他坐在轿内也跟着摇晃颠簸,身形不稳,清早吃的那点儿点心差点一并吐出来。

沈情双手死死撑着轿壁,才不至于被狼狈的甩飞出去,一段不过几公里远的路,却硬生生行了好几个时辰,好在后来风小了些,迎亲队伍也走的顺畅不少,堪堪在午时抵达相府。

喜轿停在府门外,四周忽然安静下来,沈情悄悄端坐起身体,抬手整了整歪掉的盖头,目色中又是一片喜庆的红。

有人从外头打开轿门,一只骨节很大的手伸到盖头下方,似在等他回应,沈情垂目,抿了下干燥的唇瓣,将自己的手搭在那人温热又清爽的掌心,弯腰被牵出轿子。

余光窥见身旁之人同样惹眼的衣角,他才后知后觉这是自己那位连接亲都未曾露面的便宜夫婿——当今权倾朝野的相府小公爷顾斐然。

沈情下轿之后,那人便迅速的放开手,似乎多沾染一分他的气息都难以忍受,沈情在盖头下抿起唇,未动声色的牵起喜娘递过来的红绸。

刚接到手里,红绸就被扯起,前头那人走的急,全然不顾他这一身繁琐的打扮,行动起来有诸多不便,只能踉踉跄跄的跟着走,每行过一处,佩珠环玑,伶仃作响。

沈情心中无所起伏,只仔细瞧着脚下的路,盖头遮了视线,生怕被绊住脚,丑态百出,至于其他,却是不怎么在意的。

过往十余载,饱受各种冷嘲热讽,虚情假意,对于他来说,如今不过是换了一处住所而已。

脚下的石子路有些硌脚,也不知是不是踩到尖利的石头,沈情脚心传来一阵刺痛,忍不住轻嘶一声。

“小公爷,小公爷,您走慢些!”

这时,喜娘终于气喘吁吁的追上来:“您得背着少君走这段路!”

那人闻言,顿住身子,沈情在狭窄的缝隙里觑见他微微晃动的衣角下,手背上青筋若隐若现。

喜婆似乎见他神色不虞,又不敢妄加揣测,只好小心翼翼道:“小公爷,相爷已在堂前等候多时,万不可误了吉时啊!”

便听身旁那人不耐烦的“啧”了一声,随即一道孤傲的声音响起:“多此一举。”

那人一个漂亮的身姿,干净利落的在沈情面前委下身子,宽厚的脊背在盖头下一览无余,沈情倒着实有些“受宠若惊”,脚下竟忍不住后退半步。

似乎是察觉他的举动,那小公爷语气带上几分厌烦:“上来!”

沈情有些迟疑的伏在他宽阔的背上,展开双臂环住眼前的脖颈,他这甚至不知长相的夫婿稍一提气,便将他稳稳当当背在身后。

一段路走的飞快,沈情又不知具体事宜,便晕头转向的任人摆布,回神时手中已被送了一盏茶,喜婆在身后轻轻推了一下,他这才如梦苏醒般,迟钝的将茶端给堂前之人。

沈情看不到前方,便只能垂目看着脚下,直到一双黑靴映入眼帘,方停下脚步。

这时,盖头下出现一只大手,接过他手中的茶,那人无意中碰到他的手指,沈情忽觉一阵微痒,收回手时下意识的蜷起手指。

随即身旁又送来一盏茶,他端起送与另一边的女人,那女人似乎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才伸出染着蔻丹的手接过茶。

沈情暗自松了一口气,礼成之后,被送进一间贴满“囍”字的房间中。

直到坐在床榻上,他才切切实实的有了实感,在沈家时从未有人教导过自己礼仪,每个人都巴不得他在相府出尽洋相,若不是沈家三代未出坤泽,又如何轮得到他一个中庸嫁入相府,如今能平稳度过,已属实侥幸。

只是一旦松懈下来,便有些乏累,他动了下僵直的身体,目光所及皆是红,连盖头下那方小小的缝隙都被占据,竟也分不清是哪处了。

等待了大约半炷香的时间,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人缓缓踱步而来,沈情从睡意朦胧中惊醒,意识到来人是谁,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竟不由得喉咙发紧。

片刻后,视线中出现一片轻盈摆动的衣角,沈情还未反应过来,便忽然被人掀了盖头。

突如其来能够视物,还有些晃眼,沈情不由自主的眯起双眼,却觉身前一片阴影附来,他还没来得及看清,便被人捏住了脸颊。

随着面孔被颇抬起,沈情这才真切的看清来人的样貌,目似点漆,唇红齿白,左右不过刚及冠的年纪,一身红衣,却如傲雪凌霜。

少年钳着他的脸,左右看了看,目光轻蔑,似乎在打量一件轻贱的物品,沈情心头涌上阵阵难堪,正欲打掉他的手,少年却已将他放开。

遂听他轻嗤一声:“如此姿色,不过尔尔。”

被人羞辱的感觉并不好受,可他又深知自己在他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以往什么难听的话都受得,如今怎么就受不得了。

“怎么?觉得委屈?”

“没有。”

沈情垂目轻声道,唇瓣微微抿起,一张还算清秀的面孔在红烛下有些发红,神色里带着几分倔强,倒平添许多生动娇俏。

顾斐然居高临下的看着沈情,眸色深沉,不知在沉思什么,白日里两人相牵过的那只手,缓缓抚上他微微下垂的眼角,稍一用力,便留下一道红痕,仿佛抹了胭脂般,原本平平无奇的长相倒也有了几分姿色。

少年俯下身子,慢慢靠近那未施粉黛的脸,两人相隔不过分毫,似乎连鼻息都交缠在一起,淡淡的酒香暗暗流动,沈情未动声色,微垂的眉眼看上去异常乖顺,倒不似个惹事的主儿。

离那淡色的唇仅仅毫厘之间时,桌上的喜烛忽然发出“噼啪”一声轻响,火苗陡然升高,室内一片明亮,少年嗤笑一声,红唇轻启,吐出的言语薄幸无情。

“无趣。”

少年居高临下睨了沈情一眼,丢下他一人离去,房门被风吹的咯吱响,沈情依旧面色如常,藏在袖摆下的手却早已攥得发白。

一夜无眠,沈情次日起了个大早,初来乍到,并不识路,经旁人提醒才寻到主院。

进去时,中堂已经坐着几名妇人打扮的女子,正在吃茶清谈,看他进门,纷纷停下话头,齐齐看向他,神情却晦涩难懂。

沈情被数双眼睛如此盯视,浑身颇不自在,目光短短巡视一圈,却见主座的妇人较旁人打扮更加雍容华贵,虽年长一点,倒也算风韵犹存,而她身边的座位空着,倒像是给什么人特意留出一般。

“呀,姐姐,这就是斐然娶的少君吗?这般不懂礼数,倒是符合他乡野村夫的身份,也不怪斐然昨个儿离府了。”

此言一出,几个妇人纷纷窃笑起来,沈情垂着头,面色难堪至极,身子僵硬的行了一礼,嘴里干巴巴道:“沈情给各位夫人奉茶。”

“呦,让咱们等到这个时候才来,可受不起这杯茶。”

女人们刻薄的话语接踵而来,沈情心中清楚明了,他已然起得很早,却不知旁人早就摆好架势,只消他稍微出点“差错”,便能好好耍一顿威风。

“行了!”

这时,坐在主座的妇人轻斥一声,方才吵闹的堂下立即鸦雀无声。

“我说你们今日怎的都这么早去我房中请安,原是有其他打算。”

许是听出其中的言外之意,妇人们吃瘪般低下头,也不似方才咄咄逼人的模样了。

“上茶吧!”

沈情心中松了一口气,接过身边丫鬟递来的茶,上前奉给主座的妇人,那妇人接茶时,沈情认出那双染了丹蔻的手,与昨日是同一人,心下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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