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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1 / 1)

“正常人的衝突的两种倾向之间的角度是锐角,最多达到直角,而对于神经症患者来说,这两种倾向很可能在一条直线上”,这段话说得太对了,兰听根据这套“两马分尸”的理论衍生出了“五马分尸”——社交敏感是一个绳套,捆住右臂;性向模糊不清是第二个,捆住左臂;成绩拉胯是第三个,捆住右腿;文科生超弱竞争力是第四个,捆住左腿;孤僻不合群这个最大的绳套套住头。

五条绳缎于名为“自卑”的中心点交汇。自卑这个弼马温大喝一声,五匹马齐齐发力,扯碎她的四肢肌骨,内脏组织血淋淋撒落在地面,裹了几层灰。

她的思想,她的追求,她的内驱力,在日复一日的挫败式教育强压下化为空花阳焰。

不愁吃不愁穿,没经历过二战内战大/跃/进,却在大脑中搭建了一个巨型精神病院,把自己关了进去,院长和病人都是同一人。

耶咿,妙哉。

~ · ~

棠璃抿了口杯中的凉水,正眼瞧着她,问道:“你是不是还没成年?”

“十七。”见对方的目光仍胶在脸上,没有转移的迹象,兰听不禁垂下眉眼,搭在方凳上的手局促地扬起,挠了挠头髮,坐姿逐渐忸怩。

棠璃不加掩饰的视线戳穿了她自以为佯装成功的玩世不恭。

“难怪,”棠璃环顾四周,又道,“学习压力很大吧?”

“之前是,在内心斗争了很久选择了辍学,反正就是一个低水准的学渣,没必要为了顺应大流把自己当成校工厂牲口逼疯,”兰听扯了扯嘴角,补了一句,“虽然已经差不多到疯的地步了。”

“有自己的选择挺好,但如果意识到自己的精神不健康的话最好去问问医生,你不能因为这个原因犯法,你是个未成年,有神经症,法律或许能依照这两点给你减刑,但犯罪的污点你抹不掉的。”

“我不相信任何人,包括心理医生。再说,到监狱里吃公饭有什么不好,反正我前十年的人生跟坐牢没两样。”

棠璃没接她的话,问道:“这是你的房子吗?”

“是姥姥的,她去世后就没人住了。房子在山里面,地段很偏,你别想逃出去,警察可能会找到这里,但找人会费很多时间,这段时间我们好好相处吧。就算你真的趁我不注意跑出去了,只要离开房子五十米远,脚腕上的电子环锁就会向它发出信号,”她抬高手臂,晃了晃电子表,道,“我很容易就能抓到你。当然,如果你想和我玩一场紧张刺激的猫鼠游戏,也不是不可以。”

“你绑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单独和我在一起?”

“是的。”

“什么都不做就聊天?”

“没错。”

“你完全可以换种方式跟我聊。”棠璃叹气认栽,低头看水杯,恍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我用寄书信的方式试过了,你回了四次信,之后就没再搭理我。”

棠璃的目光迅速从杯子转移至对方清而不寒的脸上,问道:“那些署名‘哭唧怪’的信是你写的?”

“对噢。能问一下为什么第四封后就不再回信了么?”

棠璃的思绪因这句问话快速运转。不会是因为不给她回信就生起了过激的想法,觉得被讨厌了什么的吧?进而升起了绑架的念头?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人还真是不一般的敏感偏执。

“要忙的事情太多,忘记回信了,就这,没别的了。”棠璃果断地说。

兰听盯着她的眼睛,反覆估测话语的真伪,“只有我一个人跟你写信吗?”

“我从事演员这个行业快二十年了,亲手写信的粉丝很少见,最近几年就只有你一个。我挺开心的,信中的那些话读起来特别真切,很打动人,可能没有每封都回復,但只要是寄过来的信我都好好地存放在家,与奖杯摆放在同一个柜格里。跟奖杯不同,那些是更加温柔特别的存在。”

兰听轻轻地皱了下眉头,似乎在听一道坚守政治正确的应试作文题行文技巧,“这么说,真被我猜中了,写信这种事也不止我这个粉丝做过。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棠璃姐姐,是第一个跟你写信的粉丝让你开心一点,还是我更让你开心一点。”

棠璃不由地怔神,“这……我说假话你会开心吗?”

兰听瞧着她,再次笑出了声:“你真的好逗!”

“这种事无法比较啊。”

“行啦行啦,不难为你了,我知道在潜意识里第一个寄信的粉丝份量更重,我也认了。所以我得在你这里创造新的第一,这就是我绑架你的首要目的。”

“你这么做只会给我留下糟糕的印象。”

“无所谓咯,什么写信第一,应援第一,互动第一,我才不在乎。”兰听突然离开凳子,向前走了两步,在棠璃的腿前半跪下,以仰视的角度凝望她的眼睛,“但我真的无法忍受那个第一个跟你结婚的对象,那个冬音到底有什么好?我知道很多人都爱慕有钱好看的富人,但是我觉得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有自己的想法。再说现在你赚的也不少吧,为什么一定要跟所谓的上流结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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