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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1 / 1)

郑知微没有开包检查,她摇摇头,“不用了,这边东西不多。”她看了看玉河,“那玉河,麻烦你帮我放到车上吧。”

匆忙见面,又要匆匆离别。

郑知微有些不舍,可再见总是要说。她看了看詹新国,以及他怀里的小虎,说,“詹所,明年回龙镇还会举办烟火大会吗?”

“不知道,应该吧。”詹新国望着老槐树落下的坑,喃喃,“每年每年,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也会走,烟火易逝,人也一样。”

郑知微看着詹新国的白发,一言不发,她听到他言语中对岁月的认知,对人情的感叹,却什么都不能说,因为事实如此。

人们每年因为烟花的繁盛而聚集,又因为它的结束而消散,就像人生,我们总会因为一些事而相聚,又因为时光而流散,譬如上学与毕业,结婚和离婚

回龙镇就是这样一个地方,每年最热闹的无非就过年那几天,而平时,街道空寂,四处静籁无声。

郑知微坐在李玉河车上,再次离开这里,而下一次,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回来,或许,再也不会回来。

而抱着小虎离开的詹新国或许也是以最后的姿态出现在她的生命中。

《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

——“再多的悲伤,装填在我们的心中,也能拥抱美丽的花和蔚蓝的天空。就算黑夜再漫长也有一盏灯,陪伴我们走过每个春夏秋冬。”

——“天边为何架彩虹,海风为何翻波浪。”

从剧院里出来时,天边的乌云也随着飘了过来,骤然在人们的脚下溅起秋雨,许多人都堆积在剧院大厅,等待一场大雨的歇停。

人们成群,或是在讨论演出,又或是在比较原作,还有人排着长队购买周边,宋澜与郑知微并肩安静地坐在角落,像是无关的人,看着人们参与这场自我陶冶的盛宴。

宋澜问郑知微,看过书吗?

她摇头,却说,“但话剧好像演得也不错。”她眼睛闪亮,应该是真的喜欢。

宋澜心里跟着颤动,心下想着,喜欢就好。接而,她眨了眨眼睛,试探着询问,“晚上能一起吃个饭吗?”

“可是现在还不到五点。”郑知微看了看滚落在巨大玻璃上的雨珠,说,“你没带伞吗?”

宋澜摆了摆手,“没带。”

郑知微若有所思地点头,然后问道,“宋澜,你上次淋雨是什么时候?”

“嗯?”

“在西藏的时候,我们经常淋雨,因为谁也猜不到西藏的天气,于是,它下,我们就淋着,淋着淋着也就少了拘束,变得轻松自在了。”郑知微指着外面的大雨,“我不知道北安的雨会不会带给我这样的感受,但是宋澜,我想试一试,所以你愿意加入吗?”

郑知微眼里装着太多细碎的星光,那么耀眼地看向宋澜。

她问她要不要淋雨,说得好像是在问,要不要跳舞,让人的心怦怦乱跳。

她们都是三十多岁的人,怎会突然有了这么幼稚的念头呢?成年人难道不都是万般谋划,千万小心,如履薄冰吗?出门时会在意装入包中的每一样东西,说话时总会想着是否得体。而郑知微,三十多岁、经历了人生巨变的郑知微却突然提出了这样的想法,就像万花筒一样,让宋澜看到了千万种可能的人生。

她倏地站起来,血气喷涌般,红着脸激动地应着,“好,我们一起。”

郑知微加深笑容,眉眼弯弯,她摇着轮椅,领着宋澜走到门口。

在众人中,旁人以为他们也在等雨停,或者等车来接,却未曾想到——郑知微对着宋澜说,“123”

跳舞吗?

扬起裙摆,扔掉球鞋

跳舞吗?

在唰唰的大雨中,脚趾轻点,荡起涟漪,旋转,一步一步再往前

可以跳舞吧,就这样,扔掉一切桎梏,肆意地跳舞吧。

宋澜开心地笑着,跟在郑知微后面,任由雨水将她们浇湿。此刻,她们的灵魂也似乎被淋湿,发出细细的瘙痒,或是,灵魂的野花也将盛开。

她们一路奔跑到地铁站,无所顾忌,开怀大笑。

笑着笑着,宋澜鼻尖泛红,而泪水翻涌。

郑知微取笑,“宋澜,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爱哭呀?”

她抬起手背抹掉泪水,瘪嘴摇了摇头,不作回答。

然后,在不算空旷的地铁站内,只是伸手去摸包里的纸巾,想要抽出来递给她,让她擦擦脸与发,摸到手才发现纸巾也已经被大雨浇湿。于是她隻好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将其翻面,用还算有点干燥的内里给郑知微擦着头髮。

郑知微任由她胡乱地擦着,末了,笑出声来。

她说,“宋澜,你的列车来了。”

地铁的灯亮了,轰隆隆地从远处驶来。

宋澜停下动作,直起腰对郑知微说,“回去要记得喝点感冒药,或者姜茶。”

“知道的。”

“到了或许能给我发一个消息吗?”

“会的。”

“那”

“快上车吧,早点回去,洗个澡。”

宋澜被人群堆着上了车,站在车门前,听着指示灯嘀-嘀-嘀直叫,在最后一秒,门将要关闭时,她往前一迈,跳了出来,又跳回到郑知微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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