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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七章 人转迢迢路转长(2 / 7)

子执意留在清水镇,不肯回去,太夫人非常生气,防风小姐在家里一直帮着您说话,还特地赶来见您。」

璟依旧不说话,静夜心内无限怅惘。公子以前是个言谈风趣的人,可失踪九年,回来之后,他就变得沉默寡言。静夜曾派人打听过,公子在回春堂住了六年,中间有三年空白。可公子从来不提,太夫人特意写信询问,他也只是回復忘记了,说他恢復记忆时就已经在回春堂做学徒了。静夜和所有人一样,都认定是大公子动的手脚,可公子不开口,他们没有人敢行动。

静夜有时候很怀念以前的公子,处理生意时圆滑周到,私下相处时温柔体贴,不像现在,漠然得好似什么都不在意。但不管如何,公子平安回来了。到了门口,璟停住了步子。静夜倒也能理解,他们虽早有婚约,却从未见过面,说是完全的陌生人也不为过。

静夜低声道:「防风小姐喜欢射箭,公子以前设计过兵器;防风小姐喜欢游览天下山水,公子很擅长画山水;防风小姐喜欢北地劲歌,公子可以用笛子为她吹北地歌曲。哦,对了,防风小姐的棋艺很好,连她的兄长都下不过她,公子可以和她对弈……」

璟走进府邸,仆人们一迭声地奏报。在侍女的搀扶下,一个水红裙衫的女子走了出来,身材高挑健美,眉不点而翠,唇不染自红,她姗姗行礼,仪态万千。璟却低垂着眼,只是客气疏远地回礼。

饭馆里,轩与小六吃肉喝酒,轩问小六:「你怎么收留的那位?」

小六睨他,「我不信你没去查过。」

「的确派人查了,但你把麻子和串子教的很好,他们没有泄露什么,串子被灌醉后,也只说出他受了很重的伤,是你把他捡回去的,连具体什么伤都没说清楚。」

小六笑道:「倒不是串子不肯说,而是当时从头到尾我一手包办,串子的确不清楚。」

「我听他声音暗哑,也是那次落下的伤?」

「你不停谈论他做什么?」

「因为涂山氏生意遍布大荒,而他关係到涂山氏将来的立场,决定着涂山氏和我是敌是友。」

「那你和他去套近乎啊!你和我唠叨什么?」

「他听你的。」

小六嗤笑,「你把下棋和家族大事相提并论?他听我的,不过是欠了我一名之恩,所以听可以听的。」

轩嘆了口气,放弃了心里的打算。的确如小六所说,六年的恩情可以让璟对小六另眼相看,却绝不可能让璟未小六去改变涂山氏的立场。

小六说:「你赶紧离开吧,相柳随时会出现。」

轩举起酒杯,眼中有傲然,「你把相柳看得厉害没错,可你不该把我看的太弱。」

小六拱手道歉,「好,好,好!你厉害!」

轩笑起来,「单打独斗,我的确不是他的对手,应该说差远了。」轩指指自己的脑袋,「我靠的是这个。」

小六一口肉差点喷出来,「不就是仗势欺人,倚多为胜吗!」

「那也是我有势可倚仗,有亲信可倚靠。你以为势力不需要经营,亲信不需要培养?」

小六不说话了,好一会儿后问:「这些年,很辛苦吧?」

轩几分意外地看小六,他正低着头在切肉,看不清楚神情,轩淡淡道:「还好。」

两人吃完,一起回家,轩回了酒铺,小六却没有回医馆,而是从药田里穿过,去了河边。

他在河边站了一会儿,慢慢地走进河里,将自己浸入水中。

春日夜晚的河水依旧有寒意,小六提不起力气动,由着水流将他衝下。水势高低起伏,河道蜿蜒曲折,在水里待得时间久了,水的寒意渐渐地从皮肤渗入心里。

小六依旧不想动,直到身体撞在一块石头上,他才下意识地扒住石头爬到石头上,凉风一吹,他身子冰冷,轻轻打颤,他对自己说:「看到了吗?这就是顺心而为的下场,冻死了你,也只是你自己的事。」

小六跳进了河里,奋力划水,逆流而上,身子渐渐暖和,一口气游到医馆,湿淋淋地爬上岸。

进了屋子,小六麻利地脱掉衣服,擦干身体,钻进被窝。

被子是冷的,还有点潮,小六蜷缩着身子,觉得睡得很不舒服,翻来覆去半晌都没有办法入睡。他不禁骂自己:「玟小六!你可别太娇气!我告诉你,谁离了谁,日子都照过!」骂了,也睡不着。

小六安慰自己,最后总会睡着!

这几日,走到哪里,都能听到有人在议论涂山二公子和防风小姐。小六索性不出门,可是躲在家里也躲不掉。

吃晚饭时,桑甜儿和串子也聊起了涂山二公子和他的未婚妻防风小姐。

桑甜儿兴奋地说:「我看到防风小姐了,生的真好看,我看了都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看着娇滴滴的,走路都需要婢女搀扶,可听说人家箭术高超,能百里之外夺人性命,那位二公子可真是好福气!」

串子纳闷,「我们清水镇又不是什么好地方,这些世家的公子和小姐待在这里干什么呢?」

桑甜儿笑道:「管他们干什么呢?难怪说涂山氏急着想办婚礼,任谁有个那么美丽温柔的未婚妻,都想赶紧娶进门。」

小六放下碗,「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我出去走走。」

沿着青石小道走到河边,小六坐在石头上发獃。他摘下一枝野花,把花瓣一片片撕下,丢进水里。

突然,白雕呼啸而下,小六一声惊呼未发出,已经被相柳抓到了雕背上。

小六挥挥手,嬉皮笑脸地说:「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如果轩死了,我会更好。」

小六不敢说话,紧扣着相柳的胳膊,怕他说翻脸就翻脸,把自己扔下去。

白雕飞到了他们以前来过一次的葫芦形状的湖上,未等白雕降落,还在云霄中,相柳竟然拽着小六就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小六骇然,如八爪鱼般抓住相柳的身子。

耳畔风声呼啸,相柳看着他,冷冷问:「拿你做垫子,如何?」

小六拚命摇头,眼含哀求,相柳不为所动。

急速坠落,好似下一刻就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復。

就在要砸到水面的剎那,相柳一个翻身,把小六换到上方。

普通一声巨响,两人没入了水中,滔天巨浪溅起。

即使相柳卸去了大部分的撞击,小六仍被水花衝击得头昏眼花,全身酸痛。

因为手脚太痛,使不上力气,他再抓不住相柳,身子向下沉去。

相柳浮在水中,冷眼看着他向着湖底沉去。

小六努力伸手,却什么都抓不住,眼前渐渐黑暗,就在他吐出最后一口气,口鼻中涌进水时,感觉到相柳又抱住了他,冰冷的唇贴着他的,给他渡了一口气。

相柳带着他像箭一般向上冲,快速地衝出了水面。

小六趴在相柳肩头剧烈咳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鼻子里、眼里都是水。

半晌后,小六才沙哑着声音,边喘边说:「你要想杀我,就痛快点。」

「你只有一颗头,只能死一次,只死一次太便宜你了。」

相柳身子向后倒去,平躺在水面,小六依旧全身发痛,不能动弹,只能半趴在他身上。

相柳扯扯小六的胳膊,「痛吗?」

「他会很痛。」

相柳笑,「这蛊真不错,只是还不够好。」

小六问:「如果这是连命蛊,你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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