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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六章 相煎何太急(3 / 7)

有关係,真的没有关係!」

小夭嘆息,她不是不难过,可如果璟连奶奶的命都不顾,自私地选择离开涂山氏,和她在一起,那他也就不是小夭喜欢的璟了。」

这一夜,璟没有回青丘。

这一夜,篌也没有回去歇息,蓝枚早已习惯,压根儿不敢声张,半夜里,它悄悄化作狐狸,溜去查探防风意映,发现防风意映也不知去向。六十年来,已经不是第一次篌和意映同时不知去向,蓝枚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偷偷哭泣了半晚,并不是为篌的不归伤心,而是因为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恐惧害怕。

————

第二日,晌午过后,璟和篌才回到青丘。

太夫人叫璟和篌去见她。

太夫人靠坐在榻上,面色看着发黄,可因为收拾得整洁利落,给人的感觉一点不像是将死之人。

太夫人问璟:「你可想好了?」

璟跪下,说道:「孙儿愿意接任涂山氏族长之位。」

太夫人唇角露了一点点笑意,她看向篌:「你可想好了?」

篌跪下,说道:「孙儿永不争夺族长之位。」

太夫人紧紧地盯着他:「你可愿意在先祖灵位前发下血誓?永不争夺族长之位,永不伤害璟。」

篌沉默了一瞬,说:「孙儿愿意!」

太夫人长长地吐了口气,一边欣喜地笑着,一边用手印去眼角的泪:「我总算没有白疼你们两个!」

篌和璟磕头,异口同声地说:「孙儿让奶奶受苦了!」

太夫人说道:「待会儿就让长老去准备祭礼,明日先到先祖面前,篌儿行血誓之礼。」

篌恭顺地应道:「是。」

太夫人让他们起来,左手拉着篌,右手拉着璟,左看看、右看看,满脸笑意,嘆道:「就算死,我也死得开心啊!」

璟看着篌,自从回到涂山家,他尝试了很多方法,想化解篌和他之间的仇怨,可篌从不接受,篌竟然真的能为奶奶放下仇恨?

从太夫人屋内出来后,篌脚步匆匆,璟叫道:「大哥。」

篌停住了步子,璟问:「你真的愿意?」

篌冷笑:「你能为了奶奶舍弃想要的自由,我为什么不能为奶奶舍弃一点野心?」

一瞬间,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璟道:「既然大哥明知道我并不想要族长之位,为什么几十年前不肯配合我?我当年就告诉过大哥,我不愿做族长,我也不恨你,如果大哥肯配合我,早已经顺利接任族长。」

篌讥嘲地笑起来:「我想要的东西自己会去争,不需要高贵完美的璟公子施舍!你为什么不来复仇?是不是原谅了我,能让你觉得比我高贵?是不是又可以高高在上,怜悯地看着我这个被仇恨扭曲的人?」

篌一步步逼到璟眼前,璟被逼得步步后退,说不出话来。

篌抓住了璟的肩膀,利器大得好似要捏碎璟:「你为什么不来复仇?我宁愿你来复仇,也不愿看到你这假仁假义的虚伪样子!为什么不恨我?看看你身上噁心的伤痕,看看你噁心的瘸腿,连你的女人都嫌弃你,不愿意要你,你真就一点不恨吗?来找我报仇啊!来报仇啊……」

璟抓住了篌的手,叫道:「大哥,我真的不恨你!」

篌猛地推开了璟:「为了奶奶,我们做好各自分内的事就行了,不需要哥哥弟弟的假亲热,反正该知道的人都知道我是贱婢所生,和高贵完美的你没法比。」

璟揉着酸痛的肩膀,看着篌扬长而去,心里终于明白,他和篌之间真的不可能再像当年一样兄友弟恭了,也许现在奶奶牺牲自己换来的兄弟各司其职、不自相残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

两日后,涂山氏举行了一个不算盛大却非常隆重的族长继位仪式。

黄帝、俊帝、四世家、中原六大氏,都来了人观礼。俊帝派来观礼的使者是大王姬和蓐收,小夭不禁暗自谢谢父王,让她能名正言顺地出现在青丘,观看璟一生中的盛典。

也许因为九尾狐都是白色,所以涂山氏也很尊崇白色,祭台是纯白色,祭台下的白玉栏杆雕刻着神态各异的九尾狐。

璟穿着最正式的华服,先祭奠天地和祖先,再叩谢太夫人,最后登上祭台,从长老手中接过了象征涂山氏财富权势的九尾狐玉印。两位长老把一条白色的狐皮大氅披到了璟身上,这条狐皮大氅据说是用一万隻狐狸的头顶皮所做,象征着九尾狐是狐族之王,表明涂山氏可统御狐族。

鼓乐齐鸣,长老宣布礼成。

璟转身,走到祭台边,看向祭台下的涂山氏子弟。

在他的身后,一隻巨大的白色九尾狐出现,九条毛茸茸的尾巴,像九条巨龙一般飞舞着,几乎铺满了整个天空,彰显着九尾狐强大的法力和神通。

这样的吉兆并不是每任族长继位都会出现,所有涂山氏子弟情不自禁地跪倒,对璟叩拜。就连太夫人也跪下了,含着眼泪,默默祝祷:「愿先祖保佑涂山氏世代传承、子孙昌盛。」

在涂山氏子弟一遍遍的叩拜声中,站在白色祭台上的璟显得十分遥远。

小夭有些茫然,从这一刻起,璟必须背负起全族的命运!他,再不是她的叶十七了。

庆祝的宴饮开始,小夭喝了几杯酒后,借口头晕,把一切扔给蓐收,自己悄悄离开,沿着山间小道慢慢地向山下走去。

幽静的小道,曲曲折折,时而平整,时而坑坑洼洼,看不到尽头所在,就像人生。

小夭不禁苦笑起来,她害怕孤独,总不喜欢一个人走路,可生命本就是一个人的旅途,也许她只能自己走完这条路。

脚步声传来,小夭回过头,看见了防风邶。

一瞬间,她的心扑通扑通狂跳,竟然不争气地想逃跑,忙又强自镇定下来,若无其事地说:「刚才观礼时,没看到你。」

防风邶戏谑地一笑:「刚才你眼睛里除了涂山璟还能看到谁?」

他的语气活脱脱只是防风邶,小夭自然了许多,不好意思地说:「来观礼,不看涂山璟,难道还东张西望吗?」

两人沿着山间小道并肩走着,脚踩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显得空山越发幽静。

防风邶说:「听小妹说璟不愿做族长,他为了取消和防风氏的婚约,在太夫人屋前跪了一日一夜。如果他真能不做族长,以小妹的性子,很有可能会想个法子,体面地取消婚约,可现在璟做了族长,小妹熬了多年的希望就在眼前,她不可能放弃。」

邶看向小夭:「本以为希望就在眼前,却转瞬即逝,你难过吗?」

小夭:「肯定会有一些难过,不过,也许因为我这人从小到大倒霉习惯了,不管发生再好的事,我都会下意识地准备着这件好事会破灭;不管听到再感动的誓言,我都不会完全相信,所以也不是那么难过。」毕竟,连至亲的娘亲都会为了大义舍弃她,这世间又有谁真值得完全相信呢?

防风邶轻声地笑:「这性子可不怎么样,不管再欢乐时,都在等待着悲伤来临。」

小夭笑:「所以才要贪图眼前的短暂欢乐,只有那才是真实存在的。」

防风邶停住了脚步,笑问:「王姬,可愿去寻欢?」

「为什么不去?」

防风邶拇指和食指放在唇边,打了一声响亮的口哨,一匹天马小跑着过来,防风邶翻身上马,把手伸给小夭,骑到了天马上。

防风邶驾驭者天马去了青丘城,他带着小夭走进离戎族开的地下赌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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