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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祭典(2 / 4)

“仁懿”,享太庙之祭,春秋永祀,以慰母后在天之灵。母后安息,福泽子孙,佑我皇朝昌盛!钦此。”

沈贵人生前未享的福,死后谢欢鸾给了她最高的荣光。

只是可惜,给的再多,也换不回母亲的笑容。

皇帝与太后闹翻,确实是一件值得茶余饭后拿出来好好聊聊的谈资。因而无人管控,任其发展的皇家秘闻成了京城现阶段最流行的热门新闻,就连酒楼里的说书先生也添油加醋写成了段子,为了吸引顾客,大谈特谈。

沈如意的生辰还有三日,皇帝颁了圣旨,昭告天下。

同时为表孝心,还大手一挥,免了两年的徭役赋税,释放了所有非重大案件的犯人。

追封的圣旨一颁布,天下皆沸腾。

贺澜听到消息时也晃了神,手里还捏着底下官员孝敬他的银票,讨好的人仍等着他给一个答复,他回神,拍了拍那人肩头,只身走到会客厅外的天井,被难得一见的天光笼罩,烟青色的便服显得更加沉郁阴狠。

他低头看,浑身的污泥,肮脏腐臭,而他深陷其中,蛇鼠一窝,早已从内里烂了。

一闪而过的回忆,很快又被他死死封在心底,半点光亮也透不得。唇边的颤抖却出卖了他,无奈,只好勾唇,形成个扭曲狰狞的笑,眼底是森然的冷冽。

“沈如意。”呼吸包裹了全部的声音,不该出现的名字被他咀嚼在齿尖,许久才转身回屋。

你如今可如意了?

送走了别有所图的芝麻官,贺澜躺在东侧的耳室里闭目养神。不一会儿,门外有声音响起。

“提督,陛下请您进宫一趟。”

“哦?可有说是何事?”贺澜睁眼,又是那个狂狷不羁的提督大人。

“只说有要事相商。”下人替他披上虎皮大氅,又捡了两块银碳放在手炉,递给贺澜,躬身跟在他后面随行。

天越来越冷了,贺澜进屋时,满身的寒气席卷,激的起身迎接的皇帝打了两个喷嚏,像个弱不禁风的小犬,眼巴巴地想凑过去,又怕冷忍住了。

“陛下这么着急叫臣来,所为何事?”贺澜解掉披风,把还有些热度的手炉塞给对方,然后热络地将人拉进怀里,亲昵又熟稔。

“公公。”谢欢鸾捧着手炉倚靠在并不宽厚的胸膛,挑起他腰间的系带在手里把玩。

“后日便是母亲的冥寿,朕想要公公陪朕一同祭祀。”

贺澜一愣,他倒没想到皇帝会说这件事。

“臣……陛下思母心切,臣一同前往,岂不是多有叨扰。”他本能地就想推辞,面儿上的镇定也有一瞬的崩裂。

皇帝没想到贺澜会拒绝,他以为这个人巴不得把整个长春宫的下人全都换成自己的,让他的一举一动全都透明无遮拦,这么好的机会,他竟推辞了?

“公公是朕的恩人,自然也想让母亲知道。”

但这祭典,贺澜非去不可。

须臾的失神很快就消失殆尽,贺澜敛眸,觉察到一丝不寻常。于是顺了皇帝的话头说下去,“臣不敢当,既陛下这样说,那臣却之不恭。”

“公公答应了?”怀里的小犬瞪大了双眼,兴奋地摇尾,贺澜温声“嗯”了下,按下心头的算计,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那颗毛绒绒的头颅。

虽说是祭典,到底于理不合,更不可能邀请朝堂众臣一同前往。因而就在启祥宫改建的祠堂里,由司礼监掌印太监柳植主持,皇帝与贺澜并肩站着,惊秋挑了几个长春宫里手脚伶俐的在旁伺候。

皇帝与贺澜皆着素缟,接过柳植递来的香,三叩九拜。

“公公,朕一直在想。”祭典结束,皇帝拉着贺澜走进祠堂背后的耳室,那里供奉着沈如意的牌位。

耳室的门关闭,屋内只剩他们二人。贺澜偏过头,像在认真聆听。

可下文并没等到,说时迟那时快,一阵危险气息袭来,虽武功不如锦衣卫,但常年练剑的本能还是让贺澜迅速反应,整个人猛地往左边一闪,那直冲自己来的凶器扑了个空。

谢欢鸾一脸杀意,手里握着一把短小精悍的匕首,赤红的眼眸里决绝又狠毒。

没给人喘息的功夫,皇帝又再次扑过去要捅贺澜。但最佳时机显然已经错过,贺澜比皇帝更灵巧几分,轻松就捉了人,将那握着匕首的手控制住了。

“陛下这是何意?”贺澜瞳色骇人,直勾勾地与帝王对视,没想到他竟会做出如此不计后果之事。

“哼!”冷笑在谢欢鸾唇边绽开,“不知公公这回要如何全身而退?”

“什……”话音未落,谢欢鸾猛地推开贺澜,那匕首竟是毫不犹豫地捅进了自己的小腹。

“呃……”

浓厚的血腥味立时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贺澜瞪大了双眼,一向冷静的面容也有些破碎,他上前一步捂住那汩汩向外冒血的伤口,恨声斥责。

“谢欢鸾,你疯了!”

事到如今他还能不明白皇帝的意图?

耳室的门哗啦一声打开,下身血迹斑斑的皇帝被贺澜拥着强拉出来。

外间的人皆惊骇哗然,没想到只是转眼的功夫就闹出这样大的事。

“休要轻举妄动!”

“贺澜!放开陛下!”

皇帝在他手上,柳植和惊秋等人不知他意欲何为,只得站在原地,拿出佩剑等算不得武器的利器,严阵以待地看着他。

“陛下这是要咱家的命?”

贺澜充耳不闻,死死盯着怀里神思恍惚的皇帝,满腔的怒火似要喷涌而出。

“来人!”惊秋高声喝道,外间大门被踢开,一队身着锦衣卫服侍的官兵,训练有素地小跑进来。

“还不快将他拿下!”

局势扭转,贺澜被团团围住。

他却仍气定神闲,掐着皇帝的脖颈,手上用力,似乎想要同归于尽。

“公公、你逃不掉的。”喉间的空气急速衰减,身上又有伤,很快皇帝的意识就开始模糊,连挣扎也不会了。

“你太天真了!”在那一瞬间,贺澜是真的想过就这样杀了皇帝,不听话的宠物,不自量力的帝王,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了。

柳植哪见过这样场面,他本想若能助皇帝一臂之力,他日自己也能有平步青云,不啻贺澜的风光。

可见到皇帝面色苍白被贺澜掐着,死一样了无生息,瞬间就慌了神,手里的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让陷入疯狂里的贺澜骤然回神。

“咻!”

惊秋见他分心,二指夹住腰间的鸡心石挂件一掷,正中贺澜肩膀。那人闷哼一声,后退半步。

“拿下他!”

胜负已定,惊秋立即上前接过昏死的皇帝,心急火燎地叫人去请太医。

锦衣卫上前,不由分说将人反绑了,押着就往外走。

放弃挣扎的贺澜垂着头,一眼看见方才上了香的沈如意的牌位,有些失魂落魄地控诉。

“沈如意,你儿子、要杀我!”

转头又看见躺在惊秋怀里,以身做饵,终于让他栽了跟头的皇帝,露出一丝苦笑。

“蠢东……”

骂人的话还未说全,贺澜眼前一黑,无力地瘫软。

是锦衣卫副指挥使鞠青,他屈居薛思远之下已久,受够了憋屈。今次好不容易得了机会,权当是公报私仇了。

鞠青向来是看不惯薛思远那副趋炎附会的嘴脸,他更不屑像那些贪图钱财而选择成为阉党的同僚一样,能心甘情愿地任凭一个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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