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日后在谢公子面前,还是小心些,收起那些无谓的揣测;不说自家督主会不痛快,便是谢公子也能轻松收拾了他们。
玉衡还没说的是,督主的洞房花烛夜,这位就敢将人人畏惧的九千岁压在身下为他解药,这才是通天的胆子;若是他与天璇当时能察觉到不对,也不会在次日就被督主罚出京都。
不过如今的玉衡倒觉得谢公子胆子大也好,这不是就潜移默化改变了他们督主么;不然,他们督主怕是还被蜀王诱哄着为其操劳,偏还爱而不得,哪里有如今的张扬鲜活。
暗室,烛火摇曳,陆寒尘的面容明灭不定;沉吟良久才呼出一口浊气,转而眸光紧锁身边人。
“肃州官场···怕是真如清尘所料,一场硬仗免不了。”
转而又叹息:“我不如清尘多矣!”
谢令月却知道爱人虽然说的郑重严肃,实则并未想到自己真正提醒他的事;不过也是,自己有前世的经历,纵观过华夏几千年的历史,陆寒尘却是真正的古人。
便是这人在朝堂历练多年,见识了人心险恶,却也想不到真正的恶人能歹毒到何等地步,更是胆大包天到何等地步。
若只是叶天逸一人贪墨,谢令月也不会提醒陆寒尘准备调度边境驻军;一个州府的所有官员,无一清白,又过惯了骄奢淫逸的日子,如何肯束手就擒。
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几百名贪墨官员。
这些官员中有人掌握着财政大权,有人掌握着当地驻军之权···拔起萝卜带出泥,谁都会护着自己的利益共同体,垂死挣扎更是人之常情。
罢了,陆寒尘能听进去他这些提醒就已是对他最大的纵容,谢令月亦不能操之过急。
至多,他在这里与爱人共进退便是;但还是要安慰爱人几句,听听这人方才的感叹,这是面对自己没了信心?
“哥哥一直在京中,打交道的都是陛下与那些内阁大臣,又如何能想到真有人泯灭了人性呢。”
更何况,叶天逸此举完全是反其道而行,真正出乎预料,才会有如今这般的声望;这般奇诡之事,莫说陆寒尘才掌控朝政几年,就是如首辅杨诤那等混迹朝堂多少年的老狐狸,只怕也想不到,更不敢如此想。
被自家狼崽子如此宽慰几句,九千岁虽则心中还郁郁,却也顺畅不少。
出了暗室,两人携手回了正院歇息不提。
不出几日,便有天权几人的消息陆续传回,各自都在不同县府找到了证据,肃州境内的锦衣卫更是调动频繁;虽说陆寒尘并未全信狼崽子的话,却也不敢掉以轻心,锦衣卫活动时都是便装,倒也未曾引起肃州官员的注意。
怕影响陆寒尘的计划,谢令月这几日并未调动自己的人手,收到各处传来的消息也暂时按下;反倒腾出更多精力照应爱人的一日三餐,也帮着他看传回来的消息,不时提醒几句自己的看法。
至于卫兰陵与卫昭两人,按照之前商量好的,明面上是来巡查卫氏商行的事宜,暗地里卫兰陵已开始调集肃州附近的人手;这些人皆化作不同身份悄然进入肃州城,隐匿在城中各处。
因为不得见自己的九哥,卫兰陵又忙碌大事,卫昭颇感无聊;但他亦知此时非比寻常,也不打扰卫兰陵;索性要了些纸笔,自己坐在书桌前写写画画,倒也安分的紧。
惹得卫兰陵都有些怀疑,这么乖巧的模样,真是他的昭昭?
得闲时卫兰陵也踱步到书案前看过少年写画的内容,却也是一头雾水;问出口,卫昭也不好解释,只说是自己突发异想画着玩儿的,卫兰陵也只好由着他。
小少年背着他时神情颇为纠结,除了穿越经历,他可从未对卫兰陵隐瞒过什么;如今却因为九哥的大事,这般胡乱找借口,心里还怪不自在的,更有些心虚。
且还是他们刚刚坦诚过对彼此的心意之后,卫昭能明显感觉到,卫兰陵待他更为宠溺;而自己,却因为九哥之事对他有所隐瞒,这叫一向赤诚的少年如何心安理得。
犹豫几日后,还是选择先瞒下;他九哥筹谋之事非比寻常,要是按照卫兰陵的思想来看,就是大逆不道之举···为了九哥的大业,还有谢家人与崔家人待自己的真心,卫昭坚定隐瞒。
罢了,等日后九哥成事,再与卫兰陵解释清楚便是。
如此,进城时的四个人分为两处各自忙碌,倒也充实的紧,且还是两处甜蜜。
又过了几日,肃州迎来今冬第一场大雪,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倒像是想要遮掩些什么;这日正午,谢令月刚摆好午膳,就见爱人面满寒霜大步而来,披着的墨色狐裘衣摆猎猎作响。
“哥哥怎的了?”谢令月上前捂住他的双手。
随着降雪,天气愈发寒冷;陆寒尘本就体寒畏冷,这等天气之下,衣物又是临时采买,总是不如在京都时齐备;谢令月对他的身子更是上心,除了药膳温补,时不时还要提醒他添衣。
“好一个叶天逸!好一个肃州官员!”九千岁已是被气的变了声音。
如今还未曾大张旗鼓的查,只是暗中查访,结合之前所有的消息,就能推算出叶天逸与肃州官员贪墨了上千万两白银。
这若是真的开始实查,抄家搜寻之后,加上那些古玩珍宝,怕是数目更加骇人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