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眼里放心里。”
叶津渡连忙蹲到了老爷子的跟前,还跟小时候似的。
叶无形一看他孙儿这样子,心肠就硬不起来,哪儿发的了脾气呢,这一点点都是他妻子宠出来的,叶老夫人有多疼这个孙子,他现在就多郁闷。
“爷爷,我是认真的,这事儿也没想到这么快就爆出来了,本来想这两天跟您坦白的,这不计划赶不上变化,我这不跟您负荆请罪来了嘛。”
“你爸妈知道了?“
叶无形抬了抬眼皮。
叶津渡有些紧张地“嗯”了声。
“那个孩子,是个演员?”
“是。”
叶无形沉默了,气氛显得十分微妙。
就在叶津渡想着说什么时,就听见叶无形说道:“我要见见他。”
叶津渡一时之间,表情有些凝重。
叶无形看到了孙儿的神情,说道:“我会吃了他不成?”
“那倒不是。”
叶津渡说道。
“但是爷爷,如果你想见他,请你带着接受他的决心。”
叶无形微微眯起眼,说道:“就这么重要?”
让他的孙儿可以如此维护。
老爷子目光落在叶津渡的脸上,就看见他满脸都是温柔平和,这种神色像极了他过世的夫人。
“您一辈子见过这么多人,又有我奶奶这样的妻子,自然是瞧不上任何人,但是在您眼里,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对我来说却独一无二的。他比世上任何人都要吸引我,不是因为他刚好是我喜欢的样子,而是我遇见了他,才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人。”
叶津渡认真地看着叶老爷子,目光沉甸甸。
“我的身后有叶家,有您,有父亲,我可以做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二世祖,也可以玩男人女人,但是时筝只有我。所以我不能让他受委屈,我的家人也不行。爷爷,您有气,先冲我发,发痛快了,我再带他来见您。”
有人与你共黄昏
老爷子听他这一段话后,半晌,才平声静气地道:“鼓唇弄舌,巧言令色,用不着说这些话来骗我感情。”
叶津渡哑然。
“等我死了,你要怎么闹就怎么闹,我也不会没脸见你奶奶。”
“爷爷,您说这话不是往我身上捅刀子吗?”
叶津渡由蹲着的姿势直接跪在了地上。
“我没忘记过自己的身份,也不会让同样的事发生第二遍。”
叶无形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崩动。
“你是要走明川的路?”
“不是。”
叶津渡虽然是跪在地上,却坦坦荡荡。
“那你就去你奶奶那里跪个明白。”
叶无形平静却有威慑地说道。
他敲着拐杖离开了客厅,而在外面偷看的徐嫂则是小步跑了进来,满面忧愁地弯腰要扶叶津渡起来。
“地板凉,怎么说跪就跪了,年纪大要受苦的嘞。”
叶津渡摇摇头,说:“没事,我身体好。”
徐嫂垂目看着他,又露出一个似哭非哭的表情。
“何必和你爷爷对着干,他年纪大了,比以前还固执,一时半会听不进去的,你先回去,等过几天再来,他老人家没准就想明白了。”
叶津渡听着她一番温言相劝,脸上浮现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好,我先去给奶奶上柱香。”
叶老夫人的牌位放在三楼的一个房间里,那里曾经是一个偏厅,和书房打通连在一起,平时用来喝茶看书的地方。
里面的布局还保持着从前的样子,就是没人住了,显得十分陈旧而寂寞。
就算天天打扫着,也总显得灰蒙蒙的。
徐嫂陪着叶津渡进来时,橱柜上掉了几片枯黄的叶子。
“我去把吊兰打理一下,香在那头放着。”
徐嫂说着,把花架上的吊兰捧下来,抱去了楼下。
叶津渡点了三根香,躬身拜了拜。
把香插到了香炉上,又定睛看着照片里慈眉善目的老妇人,用手轻轻地擦去玻璃上沾到的灰。
他把照片恭敬地放好,才跪到了蒲草团上。
双手垂在身侧,看着壁橱上叶老夫人的牌位。
他这一跪,就是一天,连午饭也吃。叶老爷子敲着拐杖走到三楼,若无其事地转了圈,发现自己孙子跪得旁若无人,铁骨铮铮。
倒显得他像是个多坏的老头似的。
“这吊兰病怏怏的,晦气晦气。”
老爷子指着那盆刚修剪一新的吊兰说道。
管家看了一眼,瞧不出毛病,又发现老爷子的目光落在了地上的那个身影,于是低声说道:“可能是没吃饭,饿的。”
老爷子一听,瞟了眼“多管闲事”的管家,提高了声音说道:“我看他硬气得很,饿几天兴许还能更精神。”
管家默了默,斟酌地问道:“那这兰花还要不要去换了?”
“让他自生自灭,碍眼得很。”
老爷子一下一下敲着杖走了。
管家看了眼纹丝不动跪在那里的孙少爷,无声的阖上门。
傍晚时叶津渡接到了时筝的电话。
电话里时筝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叶津渡脸上不由自主地勾起了笑容,说:“今天在爷爷这儿,可能要很晚。”
时筝一听是叶津渡的爷爷,就不免担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