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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1 / 2)

那是一场无可避免的悲剧。

天光四年,也就是三年前,京城夜间走水,又碰上强力的东风,火势一发不可收拾,直b贵族宅舍。军令下达后,七迟立刻率领部下赶赴救火,途经烈火熊熊的东市西门,si伤者无数,哀嚎声不绝。天空被烧成铁水般炽红,翻滚的浓烟如同众人层层叠叠的泪水,哀求平时费心讨好的士卒们的帮助。可一批批马蹄纷沓的军队并没有半刻停留,熟视无睹地挥鞭离去,好像东市只是一条通道,好让他们能够快速抵达中央区,挽救贵族们滔天的财产。

余光中又是一栋焚烧中的房屋倒塌下来,越来越多的建筑摇摇yu坠,即将步入前者后尘。七迟豁然抬头,来不及勒马,直接从疾驰的马背上飞跃而起,接住了一名从楼顶下坠的nv孩。可惜nv孩伤势太重,只来得及指着屋子告诉七迟里面还有她的妹妹,便咽了气。

月上军一行人持缰的手都忍不住发颤,小毛,七迟永远记得她的表情,那双平日总被调侃睡不醒的小眼睛,被主人前所未有的睁大,溢出尖锐无b的哀恸和动摇。

灰烬和浓烟苍蝇般旋转飞腾,蒙盖星辰明月,世界陷入窒塞的红中,远方召集的钟鸣龇牙咧嘴地咬向她们的咽喉。七迟抱着皮肤没有一处完好的nv孩,望向身后屏声静气的部下,吩咐她们先走一步,自己则留下来救人。原本不过是被撤下军职的事,不料,潜入京城的敌国si士借机起事,突袭了内城南门的兵力,其中便有月上军。

对此一无所知的七迟告别东市众人,快马加鞭前往中央区与部下回合,却见到了通天火海中满地的鲜血和尸骸。

无尽的火舌t1an舐肌肤,贪婪吞食血r0u白骨,又从人的t内倾泻而下。突然间,大量黑烟从地表涌现,聚集在背后,形成一堵无尽深远的城墙,困住了声势浩大的火舌,那匹怪物嘶吼着,展开酷烈的翼,照得黑墙边缘线条模糊。

「快跑!」

是谁?

「快跑!不要被火追上!」

是谁在说话?

四下寂静,不见人影。呆立失神,不知何时何处。唯有漆黑的高墙如墓碑高耸。

高墙突然剧烈扭曲,黑烟再度变化,沸煎一般翻腾起来,数不清的枯手扑来,拧成一gu难以抗拒的推力。

「就这样不要回头。」

不知名的声音愈发强烈。

可是有什么如鲠在喉的念头催促着停下脚步。

不可以!这样下去就什么也没有了!

必须回去!

必须——

微弱的喊声戛然而止,被浓烟般的声音吞没,它们屡屡不绝涌来,一波高过一波,惊涛骇浪。

「跑起来!」

「跑啊!」

「跑出去!」

「继续跑!」

不要听!

胡乱拧转关节,竭尽全力挣扎,外表一折就碎的枯手坚若磐石,像是贝壳上的某种寄生物攀附在四肢上,身t违背意志地向前一步、两步,x口灼热非凡,热得汗水淋漓,口g舌燥。

七迟骤然睁眼,视野昏聩,脸上压着一个敦实的重量,摊成饼的小桃正扒着她的脑袋呼呼大睡。她捏着罪魁祸首的后颈将它挪开。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偏头便见到一团黑影,睡相不咋健康,好像躲避什么洪水猛兽般退至床沿,长手长脚蜷成一团,委屈巴巴交叠在身前,若不是有面墙阻挡,老早就掉到床下。

对方自然是影,由于侍卫府面积不大,除了已被占用的房间,剩下一两间都被当成杂物室使用,短时间内清不出空房。七迟也没有多余的床具可以打地铺,于是便分出床叫影凑合一晚。

影一开始坚决不同意,手语打得起飞。

“我可没有半夜把人赶到冰天雪地里的ai好,也不想在睡觉的时候有人站在房间里。”,七迟果断否决了影的意见,“你已经不是暗卫了,生活习惯也要改改了吧。”

见影还想b划什么,七迟打了个哈欠,不想再磨蹭下去,径直揽住对方的脖颈,强行往床褥上倒去,“赶紧睡吧,明天还有得忙。”,说罢,鼻息绵长,竟是沾枕就睡。

影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浑身僵y。以往,影会趁着夜深人静,暂时松绑聚r的红绳,舒缓血ye不畅的肌r0u,不至于让它坏si。但那支横在x口的胳膊令他不敢动弹半分,nv人的t温清晰地渗透布料,将两捧充血的r煨得su麻发酸,好像浑身血ye都冲了上来,充盈胀大,几乎撑破表皮,发y的rujiang更是快要将胶带顶开。

他瞪着没有任何形状可言的黑暗,大腿内侧的筋跳得他头皮发麻,拼命捂着嘴才不至于发出声音。直到nv人翻了一个身,他才得以喘息,连忙缩到墙角,紧贴墙面冷却燥意,一通折腾,天际泛白时才昏沉沉过去。

见人睡的正香,七迟下地推门,去小院厨房煮了两碗面片汤,撒上青葱,一手一只端着回到屋内。

大抵是被食物香气激醒,未等七迟来唤,影便警觉地醒来,下意识压低气息,直接蹿上了房梁,像一头乍然误入陌生环境的大型动物。

七迟不动声se地压平嘴角,敲了敲桌面,率先拿起筷子,“迎新惯例,吃吧。”

等碗内的汤水快少了一半,影才跳回地面,宽大的立领遮住了大半张脸,但从动作间依旧不慎泄露出隐约的僵y。七迟t贴地转移话题,说起侍卫饭坊的时间安排,以及表示小院的厨房若有需要自行使用便可。

昼食用毕,七迟带影走进隔壁房间,冷白yan光下尘埃满目,在推门瞬间造成的空气对流中,洋洋洒洒飞腾回旋。地面堆满了杂物,喝空的酒壶,缺胳膊少腿的桌椅,生锈的兵武,被泡烂的草鞋

“情况就是这样。”,七迟连打几个喷嚏,“大家都不乐意住在这里,久而久之,便乱得不成样子。”

这个状态确实寒碜,但影看起来没有什么意见,表示自己一人可以处理后,他手脚麻利地整理起来。

七迟见确实没有问题,便回到小院端详她的宝贝大萝卜和白菜,然后取了本闲书在樟树下看了一会儿。

冬日寂静,万籁为皑皑白雪所覆,少见的鸟鸣从香樟稀疏的树叶中漏下。七迟从书中抬起头,伸出手,一只灰雀翅膀扑腾,落向她屈起的指,脚环上绑着一只两指粗的竹筒。她顺手r0u了两把鸟头,取出信件展开,只有一句话,客人已至,别院静候。

七迟当即出g0ng,前往姜祝巍的别院。抵达的时候,对方正倚着廊柱饮酒,指了指身后的垂花门,示意人就在里面。

拳头与拳头轻轻相撞,七迟说道,“谢了。”

姜祝巍摊开手,不以为然地挑眉,“人一直藏在乞丐洞里躲避风头,想法不错,但世上还没有祝氏找不到的人。”

“但有祝氏喝不到的酒。”,七迟提起手中的酒坛,“自酿的梅酒,喝不喝?”

姜祝巍两眼放光,夺过酒坛大口饮了起来。七迟掀帘而入,窗边一位蓬头垢面的老头盘腿而坐,除了被黑布蒙目,并没有其他额外的限制。

七迟取出酒壶,给几案上摆着的两只盏都注上。老头鼻翼煽动,如同目盲的人遥见一星光明,皮r0u松弛的老颈以一种不惜断裂的气势往前伸探,一口叼住盏沿,仰头一倒,满当当的酒就这么着下了肚。

“再来。”,她摘下嘴中的酒盏,重重砸在案面。

虽然老头看不见,七迟还是摇了摇头,“此酒后劲不小,老人家不宜贪杯。”

老头也不坚持,怪笑一声,吃力地靠回扶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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