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自打这女孩来了,就经常惹怒文哥,可最惨的从来不是她。
境清一下子气焰矮了下去,她内心焦灼,面上却极尽镇定,这次的氛围一点都不亚于上次。
上次,境清差点被打死,但实际上周文清也没想打死她。
她知道林成峰在被逼着研发一种高纯度毒品,虽然不清楚那是什么,但毒品自古以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无论是贩毒还是吸毒的都得离得远远的,她是想劝告林成峰,但两人都被控制,这深山密林,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唯一就是守好自己的初心。
林境清去找周文清理论,偏赶上他心情不好的一天。
“我宁可坐牢,我也不要受你钳制,你放了我爸爸,我回去坐牢。”她握着拳,拧着劲,语气冲得吓人。
可她不知道,这种以卵击石地谈判屁用都没有,强忍着眼泪不落下,而周文清对她的行为不屑,甚至都懒得跟她说话。
见他不讲话,她就往外面走,往工厂方向走,她要把林成峰带走,周文清抬抬下巴,阿诺就找了两个汉子抓住了她,她身板小,但力气还不小,被拎起来挣扎个不住,一口咬上外国汉子的粗臂,“松开我,你松开我!”
双目猩红,怒视周文清,他走到她跟前,用枪抬了抬她的下巴,去工厂的背影决绝又坚定,说话的语气态度凶巴巴,其实脑子蠢得要命。
“你还没看清楚形势呢。”周文清微微俯身与她平视,那张极具攻击性的混血俊脸在她面前无限放大,冰冷坚硬的黑洞洞枪口令她大气不敢喘,额角一层薄薄的汗,后背也凉透了。
“这么跟你说吧,你要是回去坐牢,林成峰也得待在这里,当然,你要是死了,林成峰也得活着做完该做的事,到时候我自然会一枪蹦了他,送他去跟你团聚。”
男人说得轻飘飘,境清生气极了,小脸都涨红了,然周文清在她眼里看到了不复以往的冷漠,而是赤裸裸地愤怒。
一个什么都不是,什么也不会的小女孩,想要干过周文清,也得先过了这群人的关,然大家都知道她掀不起什么风浪。小打小闹。
也不在意,像这种嘴硬的,关在小黑屋冷个几天自然服软,况且,文哥有很多办法能折磨她。可谁也没想到,她躲过盯梢的,一把火烧了工厂,拉着林成峰就往山下跑,还是山下巡逻汉子把人抓了回来。
周文清火大,折磨她还不如折磨林成峰,让她活生生看着林成峰被打得鲜血淋漓,她会怎样,会不会跳起来咬他,她一定敢。
“打!”
境清拦在林成峰面前,“不要,是我的主意,都是我,要打打我。”
打她,那小身板能经得住这几个粗汉的拳脚,怕是一脚下去,人就没了。
那林成峰肯定要死要活。
林成峰当初是怎样求他的,求他帮忙把这宝贝女儿弄出来,他都快忘了。
当初,林成峰几乎是卖掉企业,中国泰国律师找了好几轮,一点用都没有,他试图跑到案发地找证据,可他也清楚,时间过去这么久,不可能找到任何一点对境清有帮助的证据,就连当时的同学他也找了,人家根本不愿意见他。
这天,他刚从警署出来——
“古力法官要上任了。他最是铁面无私。”
林成峰四处了解古力的为人,兴许,可以为境清翻案。
古力邀请他到家里一聚。
“林先生,请坐。”
古力很客气,甚至是很温和,感觉到男人好说话,林成峰也一股脑地讲了自己的难处。
听完,古力笑笑,“当然,林先生给泰国经济做的贡献我们都听说过,连总理都对您赞不绝口,只是这人与人之间都是利益交换,”林成峰尴尬地垂下头,成年人的世界都是为利而来,利尽而散,这再正常不过。古力继续说,“听说,林先生之前在第六九零八厂工作过。”
第六九零八厂,专门制作稀有药物,研究恶劣传染病,比如艾滋病,腺鼠疫,埃博拉,西尼罗河病毒等,研制针对药物,向全世界输送和储备,当年埃博拉一站,林成峰亦参与其中,为此殚精竭虑。
林成峰点点头,古力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他心中也猜到个七八分。本来这次也是做好心理准备而来。
“你想让我做什么?”
古力打断,“不是我想,你去这个地方,找这个人,他会帮你。”
然周文清并不像古力一样好说话,他也不知道这男人和古力是什么关系,但总之作为交换,他答应周文清帮他研制lsd,他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一种强烈的致幻剂,最初由瑞士化学家霍夫曼合成,起初被用在精神疾病上,后来衍变成毒品,它能够改变人的感知和思维方式,出现视觉、听觉、幻觉、时间和空间扭曲以及情感上的变化。它的浓度在早期是很纯净的,效果在几个小时就消失了,老毒虫是可以承受,但一直吸食杂货的人一定是不行的。
lsd在瑞士、荷兰、美国依旧被允许用于科学研究,有潜在的医学用途,就像吗啡一样,有利有弊,只要不滥用,滥传播,于终末期的癌症患者是把双刃刀,更可以用于抑郁症方面帮他们减轻痛苦。九零八厂也秘密研究过,不止这种,吗啡,芬太尼,这些特殊药都仔仔细细研究过,若是能用到正途上也不失为医学界一大成果。
在林境清出来的时候,他才彻彻底底放心。林成峰前半生戎马,后半生沦落至此,还带着女儿,他真的不忍心,过去对境清的严苛,控制,现在全是悔恨,周遭所有的人都冷漠注视他们,像在看垃圾一般。
他对不起境清,如果不是他执意让她到泰国来上学,如果她按那个志愿——原本就可以进入那所好学校,现在她应该是个大二的学生,偶尔回家,说不定都交男朋友了,林成峰从来没有哭成过这样。
周文清好笑地盯着二人,越是这样恣意地笑,越让周遭的人严肃不已,汉子把林境清扯到一边,她摔在地上,也不顾疼痛,那一鞭子硬生生抽在她的背上,疼,好疼,火辣辣到麻木地疼。
鲜血立马染红了衣物,林成峰对她这么严苛的人,也从不舍得让她挨打,她死咬下唇,脸疼得发白发颤,小脸皱起,眼前模糊一片。
“阿清,阿清。”林成峰抱着她,泪滴在她身上,他不敢动,因为她在抖,周文清看他们这样鬼哭狼嚎,烦躁得不行,尤其是她冲过去挡在林成峰身上,她还真是不怕死。
“行了,”他走到林成峰跟前,高高在上俯视二人,“林成峰,当初可是你自己求我的,我从不是商人,也不是慈善家,如果你再拖着,我就把她扔到野人林里,被豺狼虎豹撕咬得骨头渣滓都不剩,我倒要看看是她命硬,还是你花样多。”
林成峰鼻涕眼泪一把,望着周文清,“我是求你,可我没让你把她带到这种鬼地方!”他啐了一口唾沫。周文清接过阿诺递过来的帕子,这种时候,这男人还在找死。
“周文清,如果你再敢动她一根头发,你永远也别想得到那东西的配方,我就是死,我也不会告诉你,你最好杀了我们父女,即便是阴曹地府,我也甘之如饴!”
周文清眸色冷到极致,嗤笑一声,“你好像忘了,你的妻子,还有你妻子的家人。”
林成峰破罐子破摔,嘲讽,“你以为中国军队是吃素的,你以为我失踪了,就没人找我?”他又说,“周文清,没有一个国家是会抛弃自己的人民,”说完,他兀自笑起来,“可你不是,你就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周文清转了转脖子,猝不及防甩了一巴掌,林成峰的脸立刻红肿起来,嘴角丝丝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