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一叹:「日诚,这麽多年来,尹洵要的只是你这个父亲的关心而已,他要的只有这样,你难道不明白吗?」
「??」
「日诚,尹洵是无辜的,他什麽都不知道,却承受了这麽多年与他毫无关系的罪怨。你对他并不公平,那些你对日訸的仇恨,不该加诸在一个什麽都不懂的孩子身上。」
视线逐渐变得模糊,尹日诚用力瞠着眼,不愿臣服。
「你扪心自问,这段时间他在你身边,对你说的每一句话,为你做的每一件事,他有那麽一刻让你感受到任何的野心吗?如果他真的要抢,何必用着尹浩的身分回来?如果他真的要抢,又何必对你和夫人隐瞒真相?」
「??」
「日诚,尹浩是你的儿子,尹洵也是你的儿子,他们值得拥有你相同的疼ai。」
「??」
「那孩子的个x你是清楚的,只要你对他好,他都会用一辈子回报你,就算你要他一辈子都活成尹浩的样子,只要是你的期望,他都会做到的。」
即使是这样的父亲。
即使是连一次关ai都不曾给过的父亲,在意外发生以後,他却先想到了他的处境,顾虑了他奉献心血的企业,把所有人的立场都考虑了一遍,选择牺牲自己。
即使是他这样的父亲,他都还是渴望能被看一眼,哪怕就那麽一眼。
他如此期盼,他却只给他带来了恐惧。
他怎麽配做一个孩子的父亲?
「日诚,哪怕只有一次,为了尹洵尽一次做父亲的责任,好吗?」
尹日诚夫妇的肝脏移植b对结果出炉,唯一符合捐赠资格的只有尹日诚。
病房内一片寂静,气氛格外凝重。
尹夫人心里再清楚不过,丈夫并不ai尹洵这个孩子。
甚至一心想要他si。
「尹董事长,这是手术风险说明书及手术同意书,如果您同意,麻烦您在这两份文件上签名後交给护理人员,我们会尽快安排手术。」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於尹日诚身上,祈祷着奇蹟能降临。
看着眼前的两份文件,尹日诚凛着眉眼,过了许久都没有开口。
「尹董事长?」
闻声,尹日诚沉咳了声,ch0u起西装口袋里的黑se钢笔,在纸页上落款了姓名。
「陈医师,麻烦您,尽快安排手术,越快越好。」签完名,他主动将资料交还医生,语声和眼神都极其慎重。
「没问题。」
一席话,震惊了全场。
「日诚,你??」尹夫人颤着声,眼眶sh了一圈。
「尹伯伯??」潘绍沅也没忍住情绪,看着他的眼里满是不敢相信。
宋茜抿着唇没有出声,眼底是同等的诧异。
明白旁人的惊讶出自为何,尹日诚眼底闪过一瞬不自在,板着脸自沙发上起身,「公司还有事要忙,我先走了。」他看了一眼妻子,「尹洵有什麽状况,随时通知我。」
语落,他提步离开。
看着那重新阖上的拉门,众人才後知後觉地意识过来情况转为明朗,破涕而笑。
「太好了??」宋茜哽咽着低叹,才说完,泪就掉了。
「喂,你哭什麽哭?尹伯伯都答应了,你应该要笑吧?」见她落泪,潘绍沅也没忍住,一边斥责,一边也跟着不断掉泪。
这些天,尹夫人也时常到医院探望儿子,多少看出宋茜这姑娘对尹洵的心意。尽管心里或多或少有些疑问和顾虑,但看着她不离不弃地悉心照料,心里动容,也就没去追问。
「既然日诚答应手术了,我也赶紧回家准备些东西,尹洵就麻烦你们照顾了。」
见长辈告别,潘绍沅连忙擦去眼泪,「伯母,我送您。」
「好。」尹夫人微笑应允,回头看向正目送着自己的nv孩儿,「宋小姐,尹洵就麻烦你了。」
「夫人路上小心。」宋茜轻轻颔首,与她道别。
所有人都离开後,病房里又安静了下来。
宋茜在病床边的摺叠椅上坐落,轻轻握住了男人冰凉的手,噙着笑温声说着:「尹洵,尹董事长答应要做移植手术了,你刚才有听见吧?」
男人闭着眼,看起来是睡着了。
嗜睡也是急x肝衰竭的症状之一,他清醒的时间变得越来越短,每次醒来也吃不了什麽东西,一样反覆地作呕,吐得连胃酸都出来,但即使眼里全是泪,却从没有一刻落下。
他已经没有力气开口,醒来没多久又会睡去,但她还是每天都和他说话。
深怕哪一天他就不再醒来。
「你要加油哦,再撑一下下就好了,再撑一下下就会好起来了。」
「等你好起来,我要听你弹萧邦所有的夜曲,还有你最喜欢的土耳其进行曲。」nv孩子一一细数那年曾隔着墙听见的所有乐音,语调清扬,连眼角都弯起了笑。
最後,她抿唇微微一笑,说出了心底最向往听的乐章。
「尹洵,我还想听你为我写的曲子,每一首都弹给我听,好吗?」
手术开始的前一个小时,尹日诚的心情是此生从未有过的忐忑。
不过短短三天的时间,病毒已经侵蚀了大半的肝脏细胞,t内甚至开始出现r酸中毒和高氨血症,凝血功能更是急速下降,无疑升高了手术的风险,甚至可能在过程中意外si亡。
他坐在病床边,犹豫了许久才伸手握住了儿子的手。
这二十五年来他都不曾牵过。
甚至,他也不曾像现在这样,好好地看着他,好好地和他说话。
「尹洵,不管爸爸说什麽,你都会努力做到,对吧?」
「你要撑下去,听见了吗?」
「爸爸从来没有好好听你弹过一次琴,等你好起来,弹一次给我听吧。之前你表演的时候我没认真听,这一次不会了,这一次,爸爸一定认真听。」
眼眶sh红,他别过脸,按着眼迅速抹掉眼泪。
「尹董事长,要进手术室准备了。」
听闻,尹日诚深x1了口气,从椅子上起身,「好。」握着儿子的手却舍不得放,不放心似地又重复了一次:「尹洵,你要听爸爸的话,知道吗?」
尹日诚离开後,尹夫人和潘绍沅也先後来到病床边,和尹洵说了些话。
最後,潘绍沅贴心地把尹夫人带离了病房,把剩余的时间全留给了宋茜。
宋茜这才终於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住那曾每一个悲伤和无助的时刻里带给她安慰和温暖的大掌。
「我知道大家都跟你说了很多话,你一定听烦了吧?所以我就不说了,免得你也嫌我烦。」她用着云淡风轻的玩笑话开头,唇边噙着笑,眼泪却已经滚落。
「你的手链我暂时替你保管着,等你出来,我再替你戴上,好吗?」
宋茜从口袋里拿出与她手腕上成对的银链,将男人平放的手转了过来,把手链放入他掌中,最後将他的手连同手链一并握入手心中。
「等你醒来,我亲手替你戴上,好不好?」她笑得灿烂也心碎,眼泪不停下坠。
「尹洵,我们拉g了,你一定要好起来,好不好?」
像以前一样,不要食言,好不好?
相传,帕海贝尔的d大调卡农象徵了一段凄美的ai情故事。
尽管故事是假的,但我知道,你的喜欢是真的。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