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没绷住。她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有话你们下课聊。”
可能是她演技太差藏不住心事,后来的几天晚自习,盛望的目光总有意无意扫过她,被她撞见过一次后抱歉地笑了笑,那之后便再没看过来,像一种克製而礼貌的观察。
直到期末考试结束的那个傍晚,这种观察才有了下文。
她在回家的校车上收到了盛望的微信,他说:辣椒,问你个事。
这天气温骤降,凌晨零星下了几点雨,又很快转成了雪,下到傍晚,整个附中已然一片霜白。雪并不很大,盛望和江添没有打伞,走到西门的时候只有肩上湮了一点湿痕。
盛望握着手机飞快地打着字,关节透着微红。
“跟谁聊得这么争分夺秒?”江添瞥了他一眼,从兜里抽出手抓了一下他的指尖,感觉抓到了冰皮点心。
因为下雪的缘故,西门外没什么人。盛望趁机把整个手背贴在他掌心,捂了一会儿又翻了个面,然后搓着指腹继续打字。
发完那句话,他才抬起眼说:“问辣椒一点事。”
雪沫从他眼睫上滚落下来,江添用指弯接了一下,问道:“什么事?”
盛望刚要说话,手机屏幕便亮了一下。他捏了捏手指关节,过了几秒才垂眸解锁,就见微信聊天框里多了一句话。
辣椒:我看到了,就艺术节那天。
果然。
盛望心想。
他跟江添对视一眼僵在雪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就在他悬着手指斟酌字句的时候,辣椒又发来一句话。
她说:我没跟别人说。
她说:别担心。
盛望愣了好久,忽然弯下了眉眼。
这是第一个直白表态的知情人,居然是站在他和江添这边的。有点出人意料,但放在辣椒身上似乎又是情理之中。
一个朋友其实代表不了什么、也解决不了什么。但依然短暂地扫开了阴云,让他们放鬆地喘了几口气。
于是寒假就这么来了。
附中的寒假不长不短,从腊月廿五放到大年初五,避开了前后两个高峰期,勉强凑了十天。临放假前,学校开了一场简短的动员,意思很简单——寒假结束就是2月初了,距离3月初的小高考刚好一个月。
所谓小高考就是把选修外剩余的科目一口气考完。像盛望江添这样的理化学生,要考的就是史地政生,按分数划等级,拿一门a高考就能加1分,四门全a能加5分。
而小高考不合格的考生,没有参加正式高考的资格,所以各大学校都很重视。
按照附中传统,学校会停掉主课专攻这四门,集中復习一个月。按照a班的传统,那就只有一个要求:全a。
不是尽量,是必须。谁漏一个谁丢人。
因此,盛望他们的寒假作业多了一沓史地政生的捲子,算是一种预热。如果搁在以往,他肯定会在假期前几天把作业刷完,但这次例外。
寒假刚开始,他就变得“公务繁忙”起来,经常盘腿坐在江添卧室的窗台上,手机嗡嗡震个不停。江添头两天在赶楚哥辅导班的课件,没顾得上盯着。等到课件赶完再抬头,人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
盛明阳江鸥都在,两人不方便粘得太紧。
江添藉口倒水楼上楼下转了一圈,没找到某人一根汗毛,于是回卧室给盛望发微信。
哦:在哪?
你再说一遍:在外面,你歇下来了?
江添挑了一下眉,敏锐地从后半句话里品出点别的意味来——某人好像是特地趁他忙溜出去的。
哦:去外面干嘛?
你再说一遍:有点事,你不用继续弄课件吗?
哦:……
江添沉默片刻,决定出门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