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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召淮做错事似的小声说:“我热……就、就摘了。”

“大冬日可不能贪凉,晾汗了怎么办?”赵伯说,“暖阁正温着药膳,王妃进去再解披风。”

“好的。”

殷重山:“……”

和王爷在一起,王妃便是刀光剑影的“兔子蹬鹰”,在赵伯面前却是乖乖抱着菜啃还能任摸任揉脑袋的白兔。

怪不得王爷觉得他怕。

姬恂短促笑了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让你买的东西呢。”

殷重山道:“已送去暖阁了,王妃进去就能……”

还未说完,寝房暖阁就传来王妃的声音。

“赵伯!赵伯快来看,我桌子上有个怪东西。”

“怪东西”镶嵌宝石,三根铁棍滴滴答答地转着圈——赫然就是楚召淮在平安坊眼巴巴看了半天的物件。

赵伯为他将他披风解下,笑容可掬:“这是自鸣钟,西洋传来的玩意儿,平安坊有售这个的,瞧,这儿能瞧见时辰呢。”

楚召淮连药膳也不喝了,坐在那好奇地看来看去:“鸣钟?会响吗?”

“会。”赵伯道,“方才送来时刚过戌时,里面会有钟声当当响了两声呢。”

楚召淮努力忍住伸手扒拉的衝动,矜持地喝了口药膳汤:“即使西洋传来的东西,又镶嵌着如此多宝石,肯定价值不菲吧?”

赵伯见多识广,估摸了下:“得上千两银子。”

楚召淮“哦”了声,用满脸写着“我买不起”的神情看破红尘,淡淡道:“这玩意儿华而不实,我也不太爱用,咱们用香记时辰也才几文钱。”

“也是,我也一直不懂这如何瞧时辰。不过摆着也挺好看。”赵伯笑着道,“王妃想放在哪儿,我给摆上去。”

楚召淮“啊?”了声:“我?”

“是啊,这是王爷吩咐重山特意买来送给王妃的。”

楚召淮诧异看过去。

送、送他的?

很少有人会在乎他喜欢什么,更不会送他这样贵重的东西。

楚召淮第一反应并不是受宠若惊,而是又开始担忧姬恂是不是又要玩他。

楚召淮左看右看没人,小声问赵伯:“王爷又有何事需要让我去衝锋陷阵吗?”

赵伯很懵:“没有吧,王妃何出此言?”

楚召淮还是警惕:“那还是想让我试毒?”

“哎呦,这话可不能胡乱说啊。”赵伯吓了一跳,忙给楚召淮添了杓药膳,让他赶紧喝了闭嘴吧。

上回“试毒”两个字一出来,但凡逼王妃试毒的人不是王爷本人,定有人会血溅当场。

楚召淮乖乖喝汤,脑袋还是没停。

无缘无故送这般贵重的东西,既然不是要利用他,那就是……

看他医术高超尽心尽力,想要奉承咯?

楚召淮逐渐放下心来。

他很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奉承。

喝完药膳后,楚召淮漱了口沐浴完,也不矫情,强忍着高兴让赵伯把西洋钟搬去了暖阁卧房的小暖阁里。

既给了,那便是他的了。

自鸣钟隔着小矮柜的门传来滴滴答答的细微动静,悦耳也不吵人。

等到了亥时,果不其然里面传来清脆的当当两声。

楚召淮得了新奇东西,翻来覆去睡不着,耐着性子听自鸣钟运作的声响,直接坐起来,披头散发在榻上沉思半晌,还是下榻拿钥匙打开小矮柜的门。

柜中大部分都是不值钱的破旧小物件,只有西洋钟华丽奢靡,格格不入。

楚召淮蹲在那来回摇摆。

这么漂亮精致的贵东西,放在小矮柜里落灰似乎可惜了。

楚召淮对领地好像有种独特的“洁癖”。

常年寄人篱下,他总是下意识觉得哪里都不属于自己,在别人的底盘就该夹着尾巴做人,这些年隻将自己的所有物塞在小矮柜中,从不敢大大咧咧摆在别人的地盘。

即使在白家住了十几年,他那间小小屋子的柜子上也从未摆放过东西。

住进去什么样,搬出来便是什么样。

楚召淮在矮柜边蹲得腿都麻了,仍是没战胜心中的“洁癖”,扶着腰又回去了。

楚召淮年纪还小,磕磕绊绊靠自己将“喜怒不形于色”学了一知半解,还总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得到喜爱东西的愉悦一遍遍衝刷心间,楚召淮在床上滚来滚去,动静比自鸣钟声音还要大。

终于,隔壁寝房不知何时回来的姬恂开口:“王妃是打算靠着一夜摊煎饼一千张来富可敌国吗?”

刚翻了个身的楚召淮:“……”

楚召淮讷讷道:“吵到王爷了?”

“没有。”姬恂说,“本王无缘无故自己醒了。”

楚召淮撇撇嘴,习惯地在心里腹诽姬恂难伺候,但转念一想这人刚送自己一座贵得吓死人的西洋钟,隻好在心里先饶了他一回。

“我马上就睡。”

姬恂自从断药便难安眠,闭着眼躺在冰冷榻上,那滴滴答答的西洋钟声吵得他心情不虞,有心想让人直接扔出去。

一闭眼,又浮现楚召淮可怜巴巴蹲在路边盯着那座钟瞧个不停的样子。

……算了。

姬恂听着暖阁的动静逐渐停息,终于酝酿出些睡意。

正准备入睡,隔壁轻轻传来声钥匙开锁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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