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望初步实现的那天，比想象中来得要快。

伯特拉姆家的成果令王室重视，从a星发来任命海德为皇家研究院院长的诏书。明面上已是受人艳羡的身份，暗地里海德?伯特拉姆的政敌和商业对手都会悄无声息地消失。未在议会有一席之地时便拥有搅弄风云的能力，之后正式参与议事，只怕其他人不知不觉间皆要成为他的傀儡。

此时，即将赴任的海德望向自己最大的功臣。银发绿眸的oga倚在落地窗边，正在出神地凝视院中的花海。

“和我一起去a星吧。”海德说。

沉羽没有回头，目光仍旧在窗外景色上流连，心不在焉的话语似是答非所问。“你满足了吗？”

满足了吗？海德顺着他的提问思索。单论事业，的确已到达他想要的位置。尊贵无比的皇帝也要对他这位院长礼遇有加，年幼的皇子还会对他行师长礼，更不要提在看不到的地方他所获得的那些东西。

“嗯。”于是，他慎重地回复，“已经可以了。这还要多谢你的付出。”

沉羽沉默了片刻。与海德的志得意满不同，他却感到一丝空虚。原以为登上至高点、不会再被任何人威胁轻视就会收获幸福，可现在面对唾手可得的安乐生活，他只觉得索然无味。

忙碌一场，如今的心情竟和最初在实验室诞生后无甚差别。整个世界在玻璃的外部，爱恨嗔痴与非人的实验品无关。

看到少年不发一言，海德只以为美貌的杀手担心在无用后被雇主抛弃，一时又是心疼又是甜蜜，急急忙忙地保证道，“放心，就像之前说好的那样，我的地位与财产都有你的一半。不需要再干那些危险的活计，只要呆在我身边，所有人都会像尊敬我一样重视你。”

“嗯。”最后，少年不置可否道。“时间还早，我先回去了。”

钟凯等在他们共同的据点。那是沉羽当初将受到通缉的alpha带回藏匿的宅子。这些年已经不再是雇佣兵的钟凯一直待在沉羽身边，时常帮他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任务。沉羽对待对方的态度不好也不坏，他仍然认为两人性格不合，留对方在身侧似乎也想看看这人何时忍受不了自己。结果alpha一待就是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任何怨言。

“回来了。”钟凯抢了ai管家的职务，过来帮宅子的主人换鞋更衣，动作比专业仆人还娴熟，口气却像是两人正在正式的会客室内严肃讨论，“那边的事务结束了吗？”

“嗯。”沉羽淡淡地应了一声，兴致不高。

钟凯看出来他不愉快，想了想，“海德?伯特拉姆又安排你去处理麻烦事了？”但听说那位大少爷已经收到诏书，这会儿春风得意，不像有什么问题要解决。近来敢不长眼地上前触霉头的家伙也越来越少，贵族们在海德和沉羽一明一暗联合施行的铁血手腕下逐渐默认伯特拉姆家深不可测不能招惹。

“不是。”银发绿眸的oga瞥了钟凯一眼，似是没想到一向厌恶海德、将对方视为空气的alpha会主动提起这个名字。“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总是把重担交给你，自己躲清闲。”钟凯沉稳地下着论断，“这种alpha不值得依靠。能让他上位，皇帝也是年老昏庸了。”

难得看到成熟的男人这样暗搓搓诋毁别人，饶是沉羽意兴阑珊，也露出一点微笑来。“和他没关系。是我突然觉得一切都很无趣。”

这种话没什么不能说的，oga说得随意，但alpha神情却凝重起来。空气凝滞了。

就在沉羽以为这个话题告一段落，准备回屋的时候，却被alpha一把握住手，得到一个出人意料的建议，“同我离开吧，为自己而活。你为伯特拉姆家付出得够多了，接下来那位少爷也应该学会独立。”

不知道钟凯怎么会有这样的误解，思考了一下，沉羽懒得解释自己和海德是互惠互利。但无论是留在y星系还是随海德去a星都很乏味，索性他就答应了钟凯，和对方一同前去无人认识他们的偏远星系。

就像私奔一样。沉羽想。但意外的，舍弃过往的一切让人感觉轻松，就像被束缚的鸟儿终于逃出自我精心编织的囚笼。

在被戏称为垃圾星的星球，他们遇到了熟人。一个长得还算英俊的男人鬼鬼祟祟地靠近。沉羽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曾经为了帮海德获取矿石资源，自己和这个叫理查德的家伙短暂交往过。

“是你？”前男友理查德的表情非常激动喜悦，不像受了情伤怀恨在心的模样。

可能这个傻大个还觉得被美丽优秀的贵族oga抛弃是自己应得的下场。猜出对方心思的沉羽笑了一下，恢复应酬模式，“没想到会在这里再会，理查德。你近来过得好吗？”

被oga翡翠般的绿眸柔情地注视着，名为理查德的alpha晕陶陶的，一副喝醉了酒的样子。他正要回话，不远处停留的飞船里走出一个人，过来谨慎地搭话，“……老大让你把客人带过去。”

这个陌生alpha一边说着，一边偷看银发的oga，被站在oga身旁的护花使者钟凯用冰冷的视线逼视。

想到自己能够模糊别人记忆的异能，沉羽不认为寒鸦还对当初的接触有印象，也就点头同意了。值得一提的是，他这副疑似不想让alpha为难的模样把那个冤大头理查德感动得差点热泪盈眶。

“抱歉，老大只让这位oga独自进去。”在会客室门口，守卫把钟凯拦住。钟凯眉头一拧，想要硬闯，却被沉羽一个眼神止住了动作，只好老老实实在门外等待。

寒鸦还和当初没什么差别。气势逼人的上位者，佩戴着饰有漆黑鸦羽的面具，静静扫来的目光能让没见过世面的人腿软怯缩。

“当初那个开枪的人，是你。”

听到这句话时，原本漫不经心站立着的oga讶异了。

没想到这人会记得那时的事，更没想到他知道自己就是凶手。银发绿眸的美人微笑起来，也不装傻，直接承认道，“没错。”

本以为这是迟来的追究，但却只见寒鸦若有所思，沉默半天才询问，“你想杀了我？”

这是毫无意义的废话。那么多年过去了，当初是什么想法也不重要吧。如此恶劣地想着，沉羽倒也没有刻意骗他，“不是，但是机不可失。”

没错，这位擅于色诱的杀手当初接到的任务并不是杀人，也完全不必动手，只是那时良机在前，想赌一把罢了。毕竟寒鸦真的死了，好像对oga也没什么损失，虽然也没有太大好处，仅仅能提前几天结束工作而已。

“你到底想做什么？说来那枪并未打中，你也早已还回来了。”谈起这件事，oga还有点遗憾，全不在乎在被算计的人面前这么说会被怎么报复。

寒鸦沉思着，没有被oga的节奏带跑。他独自慢慢地思考并叙述，像在理清自己也弄不分明的心路，“本来的确不知道是你，但资料泄露之后，你也和理查德分手了。天下少有这么巧合的事。现在想来，那时的你肩上还有着被我击中的枪伤。”

说到这里，alpha竟然有些抱歉的意思。

“既然来到了偏远星系，那就意味着舍弃过去。提那时的事不是想翻旧账，只是朋友之间叙叙旧而已。”

沉羽惊讶地注视着对方，未料到这人和外表的冷冽不同，言语是如此友善和气。然后他听到对方作为总结的询问。

“我很欣赏你，请问你愿意来我麾下吗？”

沉羽是隶属于刺客协会的一名杀手，在现代社会拿钱办事，从来不相信灵异生物的存在。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