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的盖碗里面浇水。
“按照你刚刚的说法,我的舅娘是失踪了吗?”我端了一杯刚刚冲出来的茶放在如嫂前面的桌子上面,然后继续问道。
“唉,是啊,”如嫂深深地叹了口气,“太太的身子很差,再加上当年生下少爷的时候,感染了风寒,所以这几十年来,基本上都没有踏出去陈家的大门半步的,从前的车马慢,回一趟东北要好几天的时间,太太经不起这路上的折腾,也是极少会娘家的。后来东北的老爷夫人相继去世了,太太基本上与东北老家都断绝了关系。甚少听她提起,更别说是去了。”
“然后,她后来又去了一次吗?”我从如嫂的话语里面,听出来的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意思了。
“可不是吗,”如嫂说着,端起了眼前的汝窑茶杯,但是却没有喝,而是将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杯子里面还在轻轻晃荡着的茶水上。
“然后,舅娘就失踪了吗?”我轻轻地问道,因为感觉如嫂的情绪,好像有点不对,脸上没有了先前的那种轻松的状态。
“太太的身体一直不好,但是,老爷的身子却是特别的壮硕,而且一直在做一件什么事,经常要出门工作。十年前,老爷在一次外出工作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后来,太太整理了老爷的书房,不知道在里头看见了什么东西,便执意要回一趟东北老家,要知道,东北老家这么多年都没人打理了,或者已经坍塌了也说不定。我劝了好久都没有用,太太执意要如此,老太爷后来也答应了。”如嫂说到这里,终于一仰头,将手里面的茶一饮而尽。
我急忙接过如嫂手里的茶杯,但是静悄悄的没有开口说话,生怕一打断了她,就会让她遗漏掉什么重要的信息。
“但是,让我意料不到的是,太太居然不要任何人跟着,说她一个人坐飞机回去就行。”如嫂继续说道,这会儿眼睛却盯着池塘里面正在欢快地游动着的小花鲤。
“她要独自回东北老家?”我也有点惊讶。
“是啊,刚开始我们都以为太太是因为伤心过度,所以才会做出来这些异常的行为,甚至还把在上大学的少爷给请了回来呢,但是,少爷跟太太谈了一番之后,居然也是对我们说,让太太去吧。”如嫂继续说道。
“然后舅娘这一去,就没有再回来了对吗?”我没忍住插了一句嘴。
如嫂这会儿却没有说话,嘴唇一直在颤抖着,眼睛里都是红色的血丝。
“如果我当时坚持跟太太一起去的话,可能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呢。”她自责地说道。
“那你们去找了吗?”
“当然,太太离开陈家三个月之后,我们便觉得有些不对了,不可能去了这么久,然后一点音讯都没的,而且她的电话也一直处在没有信号的状态中。陈家也开始觉得事情有点不妥,因此派出了很多队人马前往东北寻找,最后得到的接过是,太太一到了东北,就消失了。”
“消失了?”
“是的,就像是人间蒸发那样,消失了。陈家动用了很多力量,涵盖了红黑两道,查了很久,最后两边都一致给出了答案,就是太太出了机场之后,就不见了,凭空消失了。”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我有点不大相信,“会不会是被绑架了还是怎样啊。”
“以陈家的力量,应该是不会的。后来,姑奶奶回来了,知道这件事之后,亲自和姑爷到东北去查了半年,最后也是得到了同样的结论,太太凭空消失了,而且还是自主地不见了,没有被任何人强迫。”
“母亲,母亲也知道了这件事吗?她不是没有与陈家往来的么?”
“谁说的,太太嫁过来的时候,姑奶奶才十几岁,她与太太的关系特别好,几乎都成了闺中密友了。不然的话,你们兄弟俩与我们小少爷同岁,那时候正是太太最需要人手的时候,我作为太太的陪嫁,怎么会去照顾蓝少爷呢。”
我好像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可是,我在爷爷奶奶那里听到的,是因为陈家一定要带走周蓝,所以母亲几乎与陈家断绝了关系。
难道是爷爷奶奶撒谎了,可他们为什么要骗我呢?
“如嫂,那母亲经常会回来娘家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其实,我的心里头是害怕的,以为从如嫂的口中,得到了更多与我原先所得到的消息不相吻合的信息。
“是啊,姑奶奶和姑爷经常回来的,而且有时候回来之后,又会同老爷一起出门的,都是喜欢地里头的东西,整天在搞什么考古。”如嫂说着,自己从茶盘上面端了一杯茶,在喝之前好像又临时记起了点什么,于是补充说道:“哦,这是太太跟我讲的。”
我还沉浸在混乱的思绪之中,如嫂已经放下了茶杯,然后站起身来了。
“这日头已经偏西了,我要去给少爷熬药了,周沧少爷,你就自个人在这里喝茶吧,等会茶喝够了,也不用管这些家伙头,等我忙完了来收拾便是了。”如嫂说着,便回过身,朝厨房走了过去。
陈家(三十)
我看着如嫂的背影消失在厨房的门口,任凭紫砂壶中频频掀开壶盖的水肆意地翻腾着,脑袋里一片空白。
原来,当年进入瓦屋山的那支队伍里面,就有舅父和父母亲。
而很可能就是因为那一次,舅父死在了瓦屋山里头。
这一切,与外祖父有没有关系。
星盘事件开始的时间,到底该追溯到什么年代呢?
这余家是否也有参与到其中呢,否则的话,舅父惨死在瓦屋山中后,几十年没有出门的舅娘,为何执意要只身回东北娘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