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娘娘试完毒便去找她回来。”陈筱艾有些不放心,这天一旦黑下来就容易让人想多,不知为何,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刚放下筷子,陈筱艾抹嘴正起身,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就看到今日在外院伺候的若儿带着一名宫女脚步匆匆的进来,晨妃定眼一看,那宫女不是瑾妃身边的静思吗?
“静思见过晨妃娘娘。”静思略一行礼,脸上写满了焦急,“晨妃娘娘,不好了,您身边的春晓在我们宁安斋的假山上摔下去了!又掉进了池子里,刚刚才被救上来,头上流了好多血!正昏迷不醒呢!我们主子让我赶紧来通知您,您快过去看看!”
陈筱艾脚步一歪,差点将桌上的汤羹撞下去。
宁安斋靠近永寿宫,是个院子里有假山小池子的宫殿,原先是太妃们居住,好陪伴太后的地方。十年多前瑾妃因长阳大公主夭折而一蹶不振,后陪着端太后静心礼佛才振作,端太后便将宁安斋赐予瑾妃居住,也是想让她得到平静安心的意思。
陈筱艾陪着晨妃来过几次,也算熟门熟路,一路挽着晨妃的手就差没跑起来,晨妃也没怪她,捏着帕子也是一脸焦急忧心。
穿过院子便是宁安斋的正殿,远远就看到了瑾妃的身影,她身后是抱着十皇子的乳母,以及一名提着药箱的太医。
见晨妃匆匆赶来,瑾妃出门来迎,嘴上喊道:“妹妹慢些,可别摔了,再来摔一个,我可吃罪不起!”
这语气腔调不似瑾妃往日风格,晨妃平日里虽与她交好,但此时此刻也懂分寸,嘴里立马怪道:“这春晓是怎么回事,平常四处玩闹也就算了,怎么这么不小心还从假山上摔下来,这要是吓到十皇子可怎么好!瑾妃姐姐,十皇子可安好?”
说罢就一脸关切的看向抱着十皇子的乳母,瑾妃见状,脸色好了一些,说道:“幸好十皇子一直在我房中,不曾吓到。妹妹,我知道你一向宽待下人,不大拘束他们,但到底是你的人,以往也知分寸,不曾跑到其他宫里面胡闹,但今晚这春晓却不知不觉进了我宁安斋不说,还爬到那假山高处躲着,这究竟是何目的?还请妹妹为我解释一二。”
显然瑾妃把春晓奇怪的行为举动落在晨妃的指使上,晨妃圆睁眼睛,诧异道:“瑾妃娘娘恕罪,臣妾宫里的人乱跑,实属臣妾管教不严的错。但这下人不当值的时候,臣妾也无法管住他们的手脚呀,总得让他们出去活动活动。这春晓您也知道,她最爱四处乱跑,找同乡旧友续话什么的或许是见那假山池子风景好,就跑上去偷懒也未可知。”
蔓琪也轻声补充道:“瑾妃娘娘与我们家娘娘交好,时常来往,下人们彼此也很熟悉,春晓的胆子才敢那么大,便是仗着瑾妃娘娘宽容大度,等回去后,我们娘娘定会好好教训她的。”
“罢了罢了,要放之前也不是什么事儿,只是今天这宫里刚闹了一出,我这心里便紧了一些。”
瑾妃状似无可奈何,她摆了摆手,看到默不作声的陈筱艾一脸苍白,便道,“知道你们要好,看你怕得嘴唇都白了。妹妹你赶紧带人去看看,出了那么一大摊子血,我看着怕是要不好。”
晨妃心里也是惊怕不已,春晓过年才满十八岁,是个纯真善良又尽忠职守的好孩子,她和陈筱艾的到来给宸徽宫带来不少欢声笑语,她心里对春晓早有打算,等春晓到了二十五岁可以放出宫的年纪,若她愿意,自己便给她在宫外找一门好亲事,也算对得起这主仆一场。
难不成春晓花一般的好年纪,最后却要凋零在这深宫中吗?
陈筱艾和晨妃都是心急如焚,急匆匆往屋里走去,蔓琪落后一步,回头看到瑾妃与那名太医跟在身后,似乎避着她们,小声说了什么。
蔓琪到底是陪着晨妃一起闯斗后宫的人,对后宫嫔妃们的脸色情绪极为敏感,她意识到瑾妃此时的转变和疑心,看着既t像防范着晨妃,又格外在意陈筱艾的存在,不管是对着谁,都不是一个好现象。
蔓琪忙快步上前,嘴里说着娘娘慢点,一边扶着晨妃,一边朝陈筱艾使了个眼色,她们私下曾培养过这种默契,陈筱艾心里再焦急,也立马反应过来,蔓琪是让她不要说话的意思。
不要说话,为何?
陈筱艾注意到身后跟着到瑾妃和太医,这个太医她眼熟,记得是姓胡,据说擅长治外伤,宫里的娘娘贵人们都是起身有人扶,出门坐轿子的身娇肉贵的人物,本就珍惜皮肉显少受伤,这位胡太医没得发挥,甚少出现在后宫里,颇有点郁郁不得志的意思。
春晓是受了外伤,瑾妃若不是跟这胡太医常有来往,便不会直接指派他来。
而且距离春晓受伤也有些时间了,这胡太医怎么还未前去为春晓诊治?一开始就在正殿与瑾妃说话,好像就要等她们到似的。
难怪蔓琪觉得不对劲。
陈筱艾心里担心着春晓的伤势,但也慢慢冷静下来,注意起宁安斋的情势来。
瑾妃
春晓被挪到静思的房间里,她紧闭双眼嘴唇发白,浑身湿透,仅盖着一张薄被,散开的头发一股脑地搭在床边,揪成一团还湿答答地往下淌水,额上是被水漫开的粉色血迹,垫在头下的帕子已经被血染湿。
陈筱艾心里一颤,差点没站住脚,伤在头上本就是大事,更何况血还这样流!
她几乎是扑过去的,将春晓扶起来测过身,将帕子团起来按在春晓的伤口处,下意识要从袖子里取处止血丸来,又怕给瑾妃看到,幸好蔓琪反应快,赶紧抱着被子裹住春晓的身体,陈筱艾趁机将止血丸塞进春晓嘴里。
“流了这么多血,这可如何是好!太医,太医快过来看看!”晨妃声音都颤了,连忙喊道。
胡太医连忙应声,提着药箱来到床边,让陈筱艾将帕子拿开,仔细观察伤口后取来针袋,说道:“这口子太深太大,肯定需要缝针了,只是这血一时难以止住,怕行针错误,这位姑娘,你帮着按住孔最穴止血,我才好下针。”
陈筱艾伸手就要去按孔最穴,却被蔓琪悄悄制住了,她嘴里说道:“我们哪里懂这些穴位在哪,你先看着缝针吧,把血止住才是!”
陈筱艾面对后宫众人的身份一直都是晨妃的试毒宫女,靠着就是一个年轻胆大,若有人问她身世,也只说在外只是个小小的煮药医女,并不懂行医制药。
这胡太医一上来便要她按穴位,这是试探她的意思?
不,试探她的不是胡太医,而是瑾妃。
试探她的真实能力,是否帮晨妃私下办事吗?
胡太医听了蔓琪的话,才慢吞吞地取了针扎在孔最穴上,陈筱艾看着心急不已,身为大夫,救死扶伤才是第一头等大事,这胡太医想必是得了瑾妃的吩咐,手上动作并不利索,还时不时一脸好奇地盯着陈筱艾看,缝一眼就看一眼陈筱艾,好似要等着陈筱艾忍不住亲自出手的意思。
陈筱艾抱着春晓,忍得牙龈都快咬碎了,她摸着春晓冰凉的脸蛋,看她苍白无声的面孔,想起早晨春晓起身时,习惯性地过来摸摸她的被窝暖不暖,小声哄着说还早,让她多睡一会的模样。
那样柔和温暖的话语与动作,给了她如家人般爱怜眼神之人,现在却是满身鲜血,生死未卜,自己却不能第一时间救治
陈筱艾怔怔地落下眼泪来,一滴一滴地全部落在春晓的头发里,蔓琪看着心惊不已,一来真怕春晓出了什么差错,二来陈筱艾一直以来都是心志坚毅的人,平日里别说哭了,叫屈喊累都是少有的,何曾见她红过眼眶掉过眼泪。
晨妃看到陈筱艾的眼泪,心里也是十分闷痛,眼看胡太医总算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