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漓如外人一样看着这个画面,放在膝上的手不由握起。
没想到她努力了四年,萧沉萸却仍然像是什么都没有失去。
没人注意她的心思。
关娴已经领着她们去后厨。
此时,雷翩一身工作装,满头是汗地擦机器,眼泪砸到水里,瞬间被清洗剂泡沫淹没。
按照她的设想,这会儿她已经在萧家别墅开泳池派对了!
怎么会苦逼地在这儿洗机器!
她想妈妈。
老板好凶。
早知道不来了。
萧沉萸把她送来后,她立即打电话给方桃,说要回家,方桃却语气失望地对她道:
“你说要去找工作我才没上市里绑你,现在有了一份工作,你又不干?难道是在撒谎骗我吗?妈妈没逼着你去打工,但你既然自己提出来了,就要干完这个月。你就是没吃过苦,不知道挣钱多难,萧叔母再有钱,那也是一分一分打拚出来的,她吃不上饭的样子你没见过,又怎么能凭一点沾亲带故的关系就过去白吃白喝?雷翩,你让妈妈在沉萸面前抬不起头了,难道也要让萧叔母看不起我吗?”
雷翩哪里听过这么严重的话,一向都是家里宠着的,考倒数也没人骂过一句。
她越哭越伤心,每隔一分钟就想撂挑子跑路,可方桃遗憾失望的语气回荡在耳边,她便只能一边哭一边干活。
几人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
雷翩以为是店长又来折腾,抬起脸,两隻眼睛肿的很滑稽,通红一片,泪珠不停往下掉。
萧沉萸看到后,忍着笑:“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雷翩道:“……”
她连忙低下头,一隻手搭在额角,遮挡住面容,祈盼这几人没认出她。
但萧玉痕已经走了过去,“你妈妈打电话说的时候我还没信,没想到翩翩真在这边工作?”
雷翩觉得万分丢脸,脑袋垂得更低。
站在最后面的萧元漓震惊不已。
……眼前这个苦兮兮刷机器的人,是雷翩?
那个和萧沉萸大打出手的雷翩?
怎么会这样?
她有想过事情生变,但没想到萧沉萸竟然把雷翩送到咖啡店洗机器!
她以为这两人至少会落个两败俱伤才是。
萧沉萸走过去拿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叹道:“我还以为跑了呢,还挺能坚持的。”
雷翩愤然,嗓子有点哑,放下手后瞪着她:“你——”
萧沉萸道:“我?我怎么了?”
雷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总不能说,我打算好去你家泳池开派对你凭什么把我送来洗机器吧?
萧沉萸道:“哭成这样,看着真让人心疼。”
雷翩差点吐血。
您就差把幸灾乐祸四个字写脸上了!
“妈,不然让她回家吧,我都不忍心了,小孩子打什么工呢,回家吃现成的挺好。”
萧玉痕听了道:“也有道理,不然方桃该担心了。”
雷翩见她们言语之间又要定下自己的去留,立即拒接,起身边抹眼泪边道:“萧叔母我不走,我要留在这儿。”
这要是她自己的面子也就罢了,可方桃把话说到那个份上,她若是临阵脱逃,将来萧沉萸必会看低方桃。
不就是洗机器,她有手有脚的,凭什么不能干!
萧玉痕诧异:“可你这哭的,人家店长不好做生意。”
雷翩登时手背擦泪,脸上的妆已经没了大半:“我不哭了,绝对不哭了!”
萧玉痕像是被她说服般,不忍地拍了拍她的肩,“好,那你就安心在这儿工作,有什么困难就告诉我。”
雷翩依依不舍地送她们离开。
萧沉萸专门留意了下,见她对着萧元漓喊了声‘元漓姐姐’,萧元漓叹了声气便跟上她们,没有多说什么。
她心下有了成算。
估计就是萧元漓喊了雷翩来。
她许久没闹笑话给外人看,萧元漓心急了,便拿雷翩当炮灰使。
到了外间,萧元漓提出离开。
萧玉痕看了她一眼:“我送你出去。”
本是很平常的举动,但萧元漓不由心虚起来。
两人出去后,萧玉痕仔细盯着她,以从未有过的严厉口吻道:“元漓,雷翩为什么会来?”
过年和萧沉萸互掐后,方桃管她极严,这丫头万般不好,有一点好处是听方桃的话。
萧元漓面容凝滞,慢慢道:“我……也不知道。”
萧玉痕轻笑:“当真吗?”
萧元漓眼中涌上惊慌:“萧姨,难道您怀疑我吗?”
萧玉痕面上并未半分转柔:“不是怀疑,是肯定。”
萧元漓呆住。
萧玉痕道:“平时你们小打小闹我也不好插手,但不论怎么样,沉萸是我亲生女儿,我不会眼睁睁看她吃亏。你好好想想吧。”
见她转身进了店里,萧元漓紧张的神情逐渐退去,唇角竟有些微笑意。
只要不赶她出门,她有的是办法哄好萧玉痕。
再说,她还有萧家二老做后盾,一次的输赢算得了什么。
店内。
萧沉萸隔着窗看外面,萧元漓独自站在路边等车,背影说不上多无助,略显形单影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