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要去后厨时,潘云修突然叫住她,一脸惊疑:“妈,刚刚沉萸说她要去上课,什么沉浅大学……她要去沉浅大学上课?”
霍颖回过头:“你也觉得不对劲?”
潘云修哪敢说自己评论写作的试题都是求萧沉萸押的,“不是不对劲,就好突然,怎么没个声响就要去沉浅大学?”
潘云琢这边送礼都失败了。
霍颖神色变得凝重起来,道:“是牧珍校长邀请的。云修,你跟沉萸同寝这么久,就没发现什么吗?”
潘云修愣住:“我能发现什么……”
霍颖火眼金睛,登时折回来坐到沙发上,“有事瞒着我?”
潘云修手忙脚乱地要往楼上跑:“哪儿能呢?”
霍颖道:“潘云修!”
潘云修讪讪停下脚步,回身慢吞吞地走到她跟前,“也没什么,就是……今年我们专业研究生笔面第一是姚平安,我室友。”
霍颖意识到什么:“跟沉萸有关?”
潘云修几乎自暴自弃地道:“她押的题。”
“藏这么深?”
霍颖久久不言, 潘云修问了她好几声,她却摆了摆手示意勿扰。
潘云修见她眼神放空,微微失魂, 突然就觉得这些大人的想法不是她一个妙龄少女能懂的。
尽管人人都以为她是个养尊处优且脑袋空空的大小姐, 可实际她早在潘家各路叔伯的锻炼之下有了识人之力。
她早知萧沉萸绝不是看上去那样,就算现在有人告诉她《夜天女》的作者就是萧沉萸,她也能信。
萧沉萸对兰宜大学人文学院几位老师的着作颇有研究, 就算是素有‘偏门狂魔’之名的李清泥,也不能避免被她一顿猛押。
人文学院并没公布过出题老师,但一看历年真题,脚趾都能想出来是丧心病狂的李教授。
姚平安勤于学业不错,可教授非要为难, 谁也没辙。她的打算是报考兰宜大学, 八成考不上, 到时候再调剂。有些学校歧视本科学历,专业课铆足了劲压分, 她挑中几所臭名昭着的以作备选。
调剂的后路准备好了,但话又说回来, 能考上兰宜大学更好。
考前她没少哭哭啼啼, 最严重的一次是开考前半个月,这位考生神经兮兮地跑去开水房跟驴嚎一样哭, 得亏是隔音比较好,不然被人拍下传到网上, 肯定火速上个热榜,各大新闻帐号转发, 也能缓解部分考研党的压力,也算日行一善。
那如果是第一次见她哭, 潘云修必然好吃好喝奉上,安慰至天明。
但是,这已不知是多少回。
她免疫了。
有点同情,不过不多。
她便去学校文创店躲清闲了。
那晚回去睡觉时,她伪作不经意间去看姚平安,发现她眼睛肿的跟两颗发育不良的毛桃一样。
好像这晚睡下后,明日就不打算醒来。
潘云修从未有过这种压力。
她从能听懂人话开始,就被亲戚们拿来跟潘云琢比较,起初两人也会竞争,每逢节假有人来串门,总要把自己打扮的体体面面,并将奖状奖杯放在房内最显眼的位置,好得几句夸讚。那时年纪小,觉得在别人口中赢过对方就是天大的喜事。
潘云琢甚至被刺激到提前一年上学,和她一同去学校。
过了几年,二人渐渐烦了,大约是明白那些搬弄是非的亲戚们很不重要,那他们的夸讚亦是不重要的,姐妹俩默契地各自慢下来,该学就学,该玩就玩,高中一个学文一个学理,成绩中游,高考填报志愿时,不约而同填了文学专业。
虽见面时仍然水火不容,可却不再急功近利,更不会着别人的道。
因而姚平安在学业上的痛苦她无法感同身受。
睡前心里飘过一缕担忧,怕姚平安出什么意外,但为考学而自杀一类的事毕竟离她太远,她也没多想,很快被美梦勾引去了。
次日睡到中午,她下床游荡进卫生间,洗漱一毕,才蓦地想到有个因考研而想不开的苦逼室友,登时精神抖擞,正逢饭点,她发微信问姚平安想吃什么,末了附上一句‘我请’。
岂料消息发出去还没五分钟,姚平安拿了一大堆外卖进屋,眉不再紧拧着,眼里有了些亮光。
潘云修莫名被她请了一顿好的,吃饱喝足后内心浮出一个阴暗的想法:这虾仁里不会下了什么毒吧?这位考生想找人同归于尽?
不同寻常的是,接下来的半个月,这位考生作息规律,睡眠极好,情绪非常稳定。
直到考完试那晚,姚平安又请她吃饭。
潘云修在吃穿方面不会折腾,也没那种世俗的欲望,家里有什么就穿什么,碰到什么就吃什么。
因着没露富,姚平安时常忘记这是潘家千金,买奶茶也常双份给她带。
潘云修早习惯被她照顾,也不惊讶,跟着去了炒粉店。
吃饭时,姚平安才告诉她,原来她在开水房痛哭的惨样被萧沉萸撞见,次日萧沉萸发给她一个文檔,里面有两门专业课的押题。
押到的那些点全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