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你进了监牢,后来又生病……”徐念安找借口。
赵桓熙回身走到梢间坐在凳子上生闷气。
徐念安走过去,问道:“这么生气啊?”
“哼!”赵桓熙一扭身子,用后脑杓对着她。
“你又不缺什么,非得要我送礼物给你做什么?”徐念安在他身后道。
赵桓熙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回身嚷嚷:“那能……”
他面前竖着一把圆形的手柄镜,巴掌大,正好将他的脸映在里头。
他一边看着镜中的自己一边嘴里自动溜出后面三个字:“一样吗?”
徐念安忍着笑将镜子递给他,道:“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弟弟,这么不经逗。喏,送给你。”
赵桓熙表情别扭地接过这把银製手柄镜,道:“这看着像是女子用的东西,为何要送我这个?”
“不要?那还我。”徐念安将手一伸。
赵桓熙才不还她,将镜子拿在手中端详半晌,一翻过来,发现背面另有干坤。
镜子背面浇铸了一幅图案,一个男子提笔站着,好似在作画,一个女子坐在一旁双手托腮仰头看着他。
虽然面目并不像他和冬姐姐,但一看就是画的那日他在书房作画之事。
他明眸璀璨地仰头问徐念安:“这是你画的?”
徐念安点头:“水平有限,你将就看看吧。”
赵桓熙抱住镜子,笑道:“我觉得很好。”
徐念安捏了下他高挺的鼻尖,道:“之所以送你镜子,一来是你说苍澜书院的寝室里没有镜子。二来么,《旧唐书》上曾有言: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现在你已有了可以正衣冠的镜子,希望将来你也能找到一个可以让你明得失的镜子。”
一番话把赵桓熙给说自卑了,他道:“冬姐姐,你连送礼物都想得这般周全长远,不似我,送你礼物时就图了个好看。”
徐念安弯着唇角道:“我觉得挺好的啊,反正对你这个人来说我也就图个好看。”
赵桓熙惊呆。
直到徐念安佯装无事准备转身撤退了,他才反应过来,起身一把捉住她道:“好啊,你居然说隻图我好看,不让你好看我都愧对你这番评价。”
“哈哈哈哈哈,你做什么?快放开我。哈哈哈哈哈……”
外头丫鬟听到房间里传来的三奶奶的笑声,抿着笑互递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都习惯了。
过了两日,徐念安和徐墨秀要去涿县了。赵桓熙将她送到汴河码头上,看着她和徐墨秀带着丫鬟小厮还有护院上了船,船只在烟波荡漾中渐行渐远,直到看不见了,才怏怏而回。
殷夫人觉着,儿媳走了,她儿子就魔怔了。
吃饭前必先叹口气,说:“也不知冬姐姐吃饭了没?”
与人兴致勃勃说着话呢,突然就走起神来。
怀里常揣一卷自己手绘的京城到涿县的地图,动不动就拿出来指指点点,自言自语:“现在该到这儿了吧?或许到这儿?这儿?”
连神经大条的萱姐儿都忍不住和赵佳臻咬耳朵:“姨母,小舅怎么好像得了相思病啊?”
赵佳臻轻声道:“不要对自己的判断如此没有信心,你可以把‘好像’两个字去掉。”
姨甥俩窃窃地笑个不住。
殷夫人实在受不了他这副怨夫模样了,对他道:“今日天阴,你祖父好像身子不大舒服,都没去上朝,你去他院中看看有什么事是你可做的。”
“哦。”赵桓熙收起地图往怀中一揣,去了敦义堂。到了敦义堂外面,恰好碰到从里头走出来的赵桓旭。
赵桓旭面色不大好,没跟他说话。
他不说话,赵桓熙也不说话,堂兄弟两人擦肩而过。
赵桓旭虽然没跟赵桓熙说话,但见他进去了,自己却又不急着走了。
他刚才进去,祖父以身体不适为由并未见他。他倒要看看,赵桓熙几时出来?若是祖父也不见他,那他应该也很快就出来了。
他站在道旁等了足有一刻钟,还不见赵桓熙出来,面色愈发难看起来,转身就回了五房院中。
五太太刚从令德堂回来,腰酸背痛唇青脸白的,见赵桓旭一脸怒色,疲惫地问道:“你又怎么了?”
赵桓旭道:“祖父现在都不见我了,只见那赵桓熙。这都是祖母害的!”
五太太急忙上前捂他的嘴,低声道:“满院子的人,你胡说什么?万一再给你扣个不孝的帽子!”
赵桓旭一甩袖子,回了屋。
贾氏正在屋里和玉姐儿一道看画册识草木,赵桓旭扫了眼那画册上的图案和字,目光就定住了。
那什么赵桓熙独创的狗屁“幽兰体”,他太熟悉了。
他快步过去一把抓起那本册子,质问贾氏:“哪来的?”
贾氏和玉姐儿都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
贾氏道:“我问三房的珩大嫂子借的,你又抽什么风?”
“这是赵桓熙画的。”赵桓旭道。
“我知道,珩大嫂子跟我说了,是桓熙堂弟画给府里的孩子认识花草动物顺便认字用的。”贾氏道。
“你不知道我与他水火不容吗?还要去借他画的册子来给我女儿看,你什么意思?打我的脸?”赵桓旭吼完,抬手就要撕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