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莫名的信任,陈赴莘自己也疑惑,但就是觉得对于谢铭非来说,肯定能迎刃而解。
好像这些他们遇到的的困难,在谢铭非眼里 跟过家家没什么区别,陈赴莘知道自己想得有些太夸张,也知道这种信任如果所托非人,十分危险。
但是他们三人,不约而同的,在疑惑和信任之间选择了依靠
或许对他们三个人来讲,招员工招到一颗大树,也算一段奇妙的际遇。
佟夏这几天倒是过得舒服,师傅的小儿子终于要结婚娶老婆了,修车行也跟着停业几天。
那天师傅难得好心情,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哼小曲,他把穿着脏兮兮工作服的佟夏叫到身边。
小子,把手里这点活忙完你也回家歇两天。
老头咧着嘴朝他笑笑,佟夏这才发现,他师父平时看着严厉,笑起来还是很慈祥的一个爷爷。
为什么?
佟夏疑惑,自从他来这儿干活以后,就没听过放假这回事儿,师傅自他进这个门,说的就是:有空就来帮忙,偷懒的不收,想轻松别来我这干。
佟夏放下手里的轮胎,将手套随意的放在旁边,搬来一个小马扎坐在老头旁边听他讲。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让你歇你就歇,没见过你这号人,放假还不乐意,我看是天生的劳碌命。
佟夏心大,全然不在意老王头的调侃,倒是更好奇他今天突然高兴的原因,他问:命还能看出来吗?
我不信。
佟夏砸吧一下嘴,抬头看着院子里那颗粗壮的桐树,大片的绿油油的枝叶映入眼帘,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是不是王师傅年轻的时候这棵树就种在这里了呢?
时间的流逝被刻在一道道树纹上,帮这里的人记下已枯萎的岁月,但仍有新的生命生生不息,就如这颗粗壮的桐树。
他神游天外,大脑放空,是难得的的放松时刻,王师傅瞥了这小孩儿一眼:看命我不会,看人我还是有两手的。
佟夏眨了眨眼,顺着师傅的话头往下说:那师傅,我以后是什么样的人?
这要看你怎么选了,选了什么样的路,就会成为这条路上的人。
佟夏心道:这不是废话吗?
王师傅好像能看出他的腹诽,哈哈笑了两声:你小子我看不错,只要别犯糊涂,别做傻事儿,未来的路宽敞着呢。
佟夏把飘着的思绪全部收回,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脏兮兮的工作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映了几道不属于这个年龄的落寞。
他倒是希望师傅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但是他心里清楚,他面前根本没路,拥有宽敞大道的人生不属于他。
佟夏其实能预见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样,这世界上,哪有知道了结局却不想反抗的人呢,但他好像找不到别的出口,只能按照那条为他打造好的轨迹一直行驶着。
小子,不要把事情想到的那么坏,你这么年轻,就觉得日子到头了,以后还怎么活。
佟夏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没听进去。时间滞了几秒,佟夏突然抬起头问:我要是以后不修车了,师傅你会骂我吗?
王师傅无奈的摇头笑了两声,年轻人的心思真不好猜,你和他说未来,他和你聊散伙儿,这次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咯:如果那会儿我心情还和今天一样好的话,可能不会。
那你今天为什么这么高兴?佟夏好奇地扭过头看着他。
当然是因为过几天我小儿子娶老婆,我能不高兴吗?说罢王师傅又闭上眼,美滋滋哼了两句小曲儿。
佟夏砸了砸嘴,弱弱地问道:那他还有弟弟或者妹妹吗?
我这一辈子的心愿完成的差不多了,几个孩子都陆续有了家庭,我终于能放下心了。王师傅说完看了眼旁边在马扎上坐着的人。
其实在这些学徒中,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小孩儿,踏实、肯干。
这个年龄的孩子,心都浮躁,大多是父母看不下去他们成天混日子,没个正型,才要求他们随便找个活干,所以没几个干得长的,不是嫌累就嫌钱少。
和他一块来的那几个,该走的都走了,除了谢涛,也就剩他一个了,成天在这儿忙着,晚上从学校回来就住在店里,也不回家。
起初王师傅不知道佟夏什么情况,只当他是一般的叛逆学生,成绩不好被家里人扭送过来。
但是相处久了,发现这个娃娃并不像街上的二溜子那样,整天没个正行,相反,他身上的学生气很重,大概是只要他不张嘴说话,安稳站在那,还真是一副乖乖的讨喜样儿。
可当他知道佟夏连周六周日都很少回家,便觉出不对劲儿来。
王师傅只是看着严厉,平时不爱笑,但其实心也软得很,佟夏那屋子里的风扇还是他专门跑到集市上挑的。
王师傅说:你要是不想修车了,就滚回学校去。
佟夏身形一顿,小声说:我回学校干嘛,我成绩那么烂,早追不上了。
他又将头颅低下去,语气含着失落,他很少在外人面前流露这种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