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就是个再平常不过的问题,却是让寡言老成的忠瑞瞪大了眼睛。尚来不及等着忠瑞开口回答,白邵雪的注意力就被沈度吸引了过去。因为沈度轻声笑了起来。
他是一国之君,天下共主,拥有举世无双的权利。
他同时还有着一副俊朗的皮囊,更有着温和如春风般的性情。
就连笑起来的时候,都那么的好听。
沈度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像白邵雪提议:“阿雪,我不会让他们再说了。你喜欢看戏吗?京中有几家特别好的戏班子争奇斗艳,我把他们都请来皇宫给你演出好不好?”
白邵雪点了点头:“好。”
然后整个皇都就像是被点燃了一样。皇帝请了各家戏班子入宫,明明不逢年节,却是引得宫内宫外都热闹非常。戏班在宫内几乎唱满了整个日子,只要白邵雪坐在台下,他们就唱个不停。
沈度也放了朝臣们大假,只管陪着白邵雪看戏。
他和他坐在最好的位置上,沈度还叫人持续供应着绝不重样的小食和饮品,实在是羡煞旁人。
不过也是到了这种时候,白邵雪才知道皇宫中还有其他人,其他女子。
她们每个人都漂亮非常,各有各的特色。有的甚至怀着孩子,也要打扮得庄重得体又不是风采。在遇见白邵雪的时候,她们都会停下来给他行礼,还会叫他——殿下。
看戏的时候,这些女子就坐在他和沈度身后,该叫好的时候叫好,该赏赐的时候赏赐。可一举一动,却像是早已被人安排好的一样。
白邵雪对此很是好奇,趁着戏班下去准备的空隙,和沈度耳语:“那些都是你的妃嫔么?”
“是,也不是。”沈度的回答很是含糊,他笑了笑,伸出手指刮了刮白邵雪的鼻尖:“怎么,你心里难受么?”
白邵雪有些不自在,好像面颊也红了半分:“我有什么可难受的?”
“她们虽然是我的妃嫔,却不是我的心上人。”沈度解释说:“王朝总归要有我的血脉延续下去,可我并不爱他们。阿雪,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听了这话,白邵雪微微偏开了头,像是不好意思。
沈度见了,心中喜欢,却是拾起一枚小果递到他唇边:“嗯?”
白邵雪并没有回应,可还是将这枚小果用舌头卷了,咬破在齿间。
这样的日子快活极了,什么烦恼都没有,什么忧愁都没有。白邵雪也逐渐习惯了自己双腿不良于行的事实,反正他去到什么地方都会有人帮忙,甚至连皇帝都会来帮他。
不过沈度这个人做事情极其大胆,当着那么多的人,他偏偏是要把自己完全横抱起来。
白邵雪刚开始颇为难堪,只给自己找借口:“我很重。”
“不重,阿雪这样最好看。”沈度总会用这句话来压制住他。
在这个皇宫之中,他们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没有点明,却是什么都显而易见。
而沈度也并没有做出什么太暧昧的事情,就好像他真的很喜欢他,很爱他,无关乎那些欲望之中的任何事。
一日又一日过去,交泰殿成了整个皇宫中最温暖祥和的地方。
不过,就在某个安稳的深夜。
白邵雪在睡梦中感觉到自己脖颈上有些寒凉,他被这样的凉意惊醒,然后借着月光看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浑身颤抖,看着他的目光是那样的复杂。
一把尖锐锋利的匕首,此时就架在白邵雪的喉间。
白邵雪静静看着对方,并没有呼救。
这人明显承受不住这样的视线,哽咽一声,这才开口。
“为什么!”
隐忍,而又悲戚。
解脱
来者问话如此摄人心魄,可白邵雪不言不语。
手持利刃之人更是心中大恸,他将匕首更加紧了紧按在了白邵雪的脖颈上:“侯爷……殿下……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为什么……明明,将军是被他杀死了!!”
他说话的时候指尖狠狠颤抖,终究是将白邵雪的皮肉划破,溢出来微微鲜血。他拿着匕首,甚至不惜夜闯交泰殿质问,大抵心中是恨的。可当真看见白邵雪被自己伤害,他又显得慌张起来。
他整个人都是一顿,随即不由去按住那出血的地方,眼睛四下张望,还想找些绢布来按压。
“刺客”看起来慌张得不行,被刺者反而没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
白邵雪看着他,身着是个低阶内侍的衣裳。想着或许他是从宫外而来,为了接近自己,私下处置了一个频繁出入宫闱的低阶侍从。不过到底他混入宫廷多长时间,白邵雪就有些拿不准了。
毕竟交泰殿的局势也是逐渐才有所好转,能让他今日闯进来,大概也是近日沈度心情舒畅,当真把交泰殿周围的防备撤走了不少。
白邵雪顿了顿,忽然一把握住了匕首的刀刃。
来者吓了一跳,瞪着眼睛看他,说不出一句话。
白邵雪道:“你在这里,就不怕我把宫中护卫喊过来么?你可知道若是把那些人找来,等待你的是什么结果?”
听了这话,来者皱了皱眉头,沉声道:“我自然清楚……无非是个死而已,我在很多人眼里早就是个死人,便是再死一次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