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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1 裙子和人妖(1 / 13)

“小鱼,要走了吗,不和我们一起去吃夜宵?”

领班的刘姐跟我说话时我正在梳理还顶着的假发,蝴蝶架子幽蓝色的闪片勾住成卷的暗红色发丝,稍微一动弹簧就带着塑料翅膀颤颤巍巍。六块二三个的不是什么好货,我憋着气小心翼翼将它们拿下来,才有余力回刘姐的话。

“太晚了,我明天早上要赶八点。”

这班是我替林禅语上的,她男朋友中午刚从外地回来,情意正浓。顶班的工资她给我,160块,我拿出塞在旗袍扣子缝里的几张,50、20、又两张20,是送酒时额外的小费。

离酒吧两条街外有一家奶茶店,价格比网上有名的便宜许多。和我一同下班的还有三位女生,等着刘姐一起吃夜宵。我把那张50的给刘姐,笑了一笑:“你们的奶茶我请啦。”

刘姐收了,让我收拾利落赶紧下班。她捏了捏我的脸,手法像在捏小朋友。

刚开始顶班时我并不知道这些,以为刘姐有些僵硬的脸色是因为我的性别。但后面是林禅语告诉我的:你走在哪里,哪里就有人情。

其实她说的那些我还是不懂,但我照她的吩咐每次给刘姐一些钱,于是在这6个小时的兼职中,我又入账220块。

旗袍是酒吧里的,开衩开得很高,动作稍微大点儿就露到腿根。林禅语曾经给我看一位网友留言,大概是她觉得裙子太暴露但被妈妈说是没有杀死的清朝人。我对网络不了解,半晌后才犹豫问她:“我也是清朝人吗?”

我惯不解风情,不知道回答正确与否,她笑了一笑,然后低头。

“小鱼,你的腿好细长。”

突然转移的话题让我不知所措,只得拉着裙子向下掩。手碰到塞的假胸,又是一阵脸红。“喜欢穿裙子吗?”林禅语又问我,我摇头,隔天却还是收到了很多条。

“从批发市场里淘来的。”她拿起裙子给我比划,“虞生,谢谢了。”

然后她又说:“虞生,拜托啦。”

我脱下沾酒味和烟味的袍子,换上了林禅语给我的裙子。暗紫色有些碎闪的,刘姐说俗艳,我却很喜欢,长裙摆随走路动起来,像夜晚天空上闪光的星星。

我出酒吧时老板正蹲在门口吸烟,不知道该说他有闲还是有钱,之前那头蓝灰色的头发变成白的。“人妖又出来打工啦?”他掐灭了烟问我,脸被上浮的烟雾笼住,看不清表情。

“变色龙老板。”我用他问我一样的语气问他,“你又染头发啦?”

“今天眼影怎么是深色的?”

“不好看吗?”我眼睛眨了眨,“刘姐给我画的,叫烟熏妆。”

“丑死了。”他站起来又拿出一只烟,然后用打火机点燃,橘色焰火下他的眼神不分明,我只知道他飞快看了我一眼,“给了刘姐多少钱?”

“50啊。”我掰手指算给他听,“今天收到一张50,三张20。给了刘姐50块。”

“这些人真抠门。”他啧了一声,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一百给我,“拿着。”

“啊?”

“人妖。”他不耐烦地推搡我,“快回家去吧。”

我给林禅语发消息:酒吧老板有点变态。

凌晨三点,我走过的城中村里基本家家户户熄了灯。姜黄色的破损的窗户沙沙,间或有女人的叫声,我脚踩在有裂纹的水泥路上,不知道他们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窗的吱呀声更响,风突然有很多存在感,空气变冷。我抬头去看天,不期然有一撮烟灰落在脸上。

“小姐。”三楼打开的窗户边有一个穿背心的中年男人叫我,“200块要不要?”

夜太黑,我看不清人,伸手将脸上的灰掸掉。中年男人吹起口哨,又追加:“250块要不要?”

他的语气太恶劣,我边摇头边快走。天上的雨就那样恰时地落下来,将所有声音变得朦胧。“臭婊子。”我只听到这个模糊的词,豆大的珠子打在脸上。我抹了把脸,把手机揣进包里。

搭建的泡沫彩钢瓦屋顶上传来很大雨声,轰隆隆的震得人耳膜疼。山林里下雨时没有这样暴戾,语文课本里有记录:大铉嘈嘈如急雨。

那乐器传来的是这样的声音吗?

水泥地的凹面聚出水洼,吐出一个又一个大的泡泡。我提着有跟的鞋子赤脚踩在水下,感受到白天里被太阳照热的水泥地在迅速降下温度。夏天不会冷脚,偶有细碎的石子陷进肉里,硌得人疼,很快又被落下的雨带走。

我是很喜欢雨天的,即便会淋湿衣裳。

走过小街再转五个弯就可以到家。我摇了摇包,确认有不如何清晰的铃铛响。转过一个弯,家家户户的窗陆续打成半开,又转过一个弯,高一楼有人伸出头和手。明黄色的路灯把前路照亮,混乱的电线摇动,我轻轻跳起然后踏在它们飘荡的影子上,踮起脚尖学电视里穿礼服的人转圈。

当然,是站不稳的。

没有人的街道上没有安装羞耻,我踉跄一下才提着湿哒哒的裙子定住。身体朝向变了,停下来的我面对路灯照不到的幽暗巷口。有打火机的焰光一闪一闪,像温暖的闪电。

一个男人靠墙坐在地上。

他穿着……大概是工地的衣服,背心和长裤上有很多个包。城中村的房间没有遮雨的棚,雨水也将他的头发和衣服打湿。不怎么大的火光里,有水珠顺着他鼻梁滑下,落在衣服上成小水窝。他湿淋淋的,像一只挫败的狼犬。

这是一个与朋友走散的旅人,还是一位同样远离家乡的打工者?是黑社会?还是欠债人?出入这个城中村,复杂的人总很多。我咬了咬嘴巴,还是没忍住朝前走。

随着我的走近,他也转过了头。

大约是一个很好看的男人。

为什么说大约,因为我身边实在少有五官那样立体棱角也分明的人,他更像是手机屏幕里“追忆往昔”剪辑中的一位,但比市区巨大墙壁上挂贴着的穿西装的男人要更强壮一些。“明星”。林禅语曾去接机,回来后她捧着脸感叹,“我男朋友也那么帅该多好。”

啊,眼前这个人应该叫帅。

因为工作,我叫过很多人帅哥,叫过很多人美女。美女很多,帅哥却并不常见。或许是因为这个,当真正给陌生人打招呼时,帅哥这个词已经不能够体现出庄重。

但我实在想捡什么人,我很早就想捡到什么人。

于是我蹲下来看他,露出一个自觉最友好的笑。

“——你好呀。”

我想想,这个人最开始和蹲下的我对视时,是带了杀气的。

轮班的姐姐妆花了需要重新化妆,我没来得及洗脸便出了酒吧,后面又下起雨。齐刘海太短,不能挡住一半时候开始斜着下的大雨。六块二三个的蝴蝶发夹搭配的是同样不怎么昂贵的化妆品,不具备任何防水功能。我在他冷漠的视线中害怕地跌倒,才隐约看见从脸上滴下来的水带点黑色。

这有一点好笑,我顾不及对面人的态度,就势坐在地上,在他的注视下认认真真用屈起的手兜着下巴。脸上的水掉进人为制造的凼处,路灯下它果然是混杂的灰色。

“抱歉。”想到自己可能有的样子,我没有忍住又笑起来。陌生人的确很难对一个双眼像熊猫、眼线乱流、着女人裙子却又是男性声音的奇装异服者没有戒心。我抬起头,就着雨水将脸上能抹的抹掉,“因为下雨了,所以变得混乱。”

我不怎么和不认识的人寒暄,除了医生、林禅语、还有找工作时说了非常多话几乎没有什么和别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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