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朝他跑了过来。

“梁老师。”林柏森似有些抱怨，“你今天下午和晚上都不在，是我给你守的晚自习，我差点以为你查寝也不会过来，便在这里守着了。”

“……”梁宸一时间有些尴尬，他很少尴尬，但他的班长让他在短短一天之内尴尬了两次，而这两次，他的确是没有到位。

不过，尴尬归尴尬，但梁宸可不会表现出来，他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我就知道我没有相信错人，柏森，你是一个优秀的班长。”

说完，梁宸拍了拍林柏森的肩。他还是要脸的，没说出那句“我就是故意不到，就想看你是不是真的有资格做这个班长”。

“哼……”林柏森轻哼了一声，他发现他的班主任是一个巧言令色的家伙，他甚至连小恩小惠都没有，就想凭几句话让自己死心塌地地给他干活。

不过，对方说的话的确令他受用。

只是，若仅仅是话说得漂亮，那未免太浮于表面。对方的一些举动倒是令他另眼相看。

顾飞翊，这个只知道自艾自怨的蠢货，整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之前他就看不上这人，觉得他跟背叛他的人气质太过相像，一样地懦弱，一样地觉得全世界亏欠了他。

他很想奉劝梁宸离他远点，最好不要被他盯上，顾飞翊的胃口会逐渐膨胀，而当你的付出渐渐与他的想要的不成正比时，他就会开始怨你，怨你为什么最开始要帮他，怨你为什么现在对他这样冷淡。

你将他从深渊拉出，他怨你又将他踹进深渊。

他，只配在深渊。

只是，林柏森自觉自己并没有说这话的立场。同样，他也很好奇，之后的梁宸，该怎么对待顾飞翊。

再有，他还好奇，为什么梁宸不似他们那般冰冷，甚至凑得近了，会让他觉得对方就好像是个火炉，令他忍不住靠近。

他似乎并不属于这里，他的眼里有星辰，当世界陷入漆黑的时候，他便是唯一的光。

“柏森？”

梁宸有些疑惑对方突然伸出来的手，不过虽然不理解，但梁宸还是友好地同他握住了手，“柏森，还是那句话，很高兴与你合作。”

“……”林柏森抿了抿唇，他暗恼自己下意识的举动，可当温暖再一次袭来，他便舍不得放开了。

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

林柏森强行让自己松开了梁宸，他冷声道：“你来了就好，我回寝了。”

说罢，不待梁宸答应，他便快速离开了。

梁宸摸了摸鼻子，班主任摸鱼被班长抓了，班长觉得工作量变大有些生气也是正常。

梁宸觉得自己该好好犒劳一下班长。

嗯，等他有时间了，他找到林柏森的坟头了，一定会给他烧很多很多纸钱——不对，貌似没看到他们怎么花钱，那要不就给他多烧点五三或者有关人生哲理的书好了。

他可真是善解人意、情绪稳定的班主任啊。

“梁老师，你今天下午是有什么事吗？如果有事，就跟我说。”任和问道，他昨天被洞穿了的胸口，现在已经有血丝缠绕，血肉蠕动，显然是在自我缝合、治愈了。

“谢谢组长。”梁宸歉意道，“不知道是不是过劳死的原因，我太容易疲惫了，我处理学生一直到下午上课，想着先休息一会等下再过来，结果再醒来的时候，就到了10点，非常不好意思。”

“哎……”任和拍了拍梁宸的肩，“梁老师，辛苦你了。我其实现在也是，看我的头，虽然结疤了，但晚上，还是隐隐作痛。”

“谢谢组长。”梁宸就差没挤出两行感动的眼泪，没想到这组长看着凶神恶煞的，实际上人还挺好。

“的确，现在看，好像气色是好了不少。”白敏抿唇笑道，“组长，你是不知道我今天早上看到他那样，活像被吸干了一样。没想到休息一下午，就瞬间枯木逢春，像是被滋润了一番。”

“哪有这么夸张。”梁宸露出腼腆的笑容，内心却在不断diss白敏，瞎说大实话，要不是打不过……要不是打不过……

主要还是打不过。

今天的查寝没什么问题，学生都到位了。梁宸不得不承认，林柏森的确很有用。

有时候，同辈之间的威信，反而比老师的威严来得更直接，更令学生心服。

可正是不要亲口立fg，梁宸还没来得及回寝，一道轰鸣声自身后的宿舍传来。

梁宸回头，只见一名学生突然被炸得四分五裂。

他的血肉模糊，并在地上不断蠕动着，四周飘散的血肉正不断向中间的心脏汇集。

梁宸有些僵硬，这是他少钦……”

梁宸记得，这是那个舌头很长的学生，挺老实一学生，就是不怎么爱卫生。

“飞翊，你对章少钦同学，了解多少？”梁宸转头问道。

顾飞翊一愣，紧张道：“老师，您也喜欢他吗？”

“……？”梁宸觉得这个顾飞翊可能真的脑子有点问题，最开始阴郁寡言的，这两天又神经兮兮的，刚还非要赖在办公室给他捶背，要他离开硬是不肯，甚至再说他几句眼泪就得掉下来，整得梁宸有点被动。

现在也是，他就不该多此一问。

“老师，我跟他不认识。”顾飞翊哑声道，“不过他长得没我好看。”

“……”梁宸忍无可忍，“你的一千字检讨呢，在哪？”

顾飞翊一僵，捏肩的手瞬间想收回，但被梁宸手疾眼快抓住，“想跑？”

顾飞翊抿了抿嘴，脸色瞬间泛红。

“？”这莫名其妙的娇羞是什么鬼。

梁宸默默松手，他前天就不该多此一举打扰他，对方每天沉默寡言的其实也挺好。

“快说话，别想就这样混过去。”

顾飞翊低头看着此前被梁宸握住的手，久久不能回神，在听到梁宸的话时，神色有些茫然。

“老师，我不知道我该检讨什么，我一直就是这样过来的……我做错了吗？”

梁宸有些沉默，他该怎么说检讨书并不一定要他真的检讨吗？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处罚罢了。

“老师，我是不是很差劲？”几乎是瞬间，顾飞翊就回到了前天在顶楼那样的状态，他后退一步，有些痛苦地捂住头，“我做什么都会被指责，我站在天台时，他们嘲笑我有本事就跳下去。我没跳，他们笑我没本事，笑我窝囊，可我真的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但我觉得自己并不窝囊。我跳了，我不知道这是对还是错，我只是觉得，我很累……我并不是想证明什么……”

就在顾飞翊说话的瞬间，他周遭的空气也渐渐变得粘稠，一股血腥味涌出，顾飞翊的身体也开始发出骨骼破碎的声响，皮肤颤抖，整个人陷入了混乱的状态。

此时办公室就梁宸一人，其他老师都去上课了。

梁宸面色凝重，原来这就是心理问题学生，这种学生处理起来可是很棘手，且他缺少对顾飞翊的资料，他不知道对方遭遇了什么，但对方的状况却是显而易见的不稳定，刚刚随便一句话就使他进入应激状态，如此他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老师，您说喜欢我的话，其实也是敷衍我的，对吗？”顾飞翊抬起头，露出他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他一点点地走进梁宸，“老师您其实很讨厌我，是吗？”

“怎么可能？”就在对方的手即将掐住梁宸的脖子时，梁宸当机立断，握住了顾飞翊的手，“飞翊，冷静下来，我是梁老师呀。”

“梁……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