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仍然是在那家咖啡馆。林苏怀疑这人应该是把这个包间给包下来了，上次他不知道位置，这次总算显得没那么愣头青了。夏衡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两份合同，一份递给了林苏。

“看过之后我们就签下来，你要是有什么异议的也可以提出来。”

林苏特意拉长了时间去看，上面并没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当然这是指他看得懂的地方。他看不懂的地方只能指望夏衡别动什么歪心思，夏衡倒是很快就签好了名字按好了手印，一双眼睛就等着他。

林苏借了夏衡的签字笔签字，他签下去，很怕自己写错名字，写完之后规规矩矩地盖好手印。夏衡签字的那一份到了他的手里，上面的签字苍劲有力。

“忘了说，为了效果更逼真一点，我们可能会有点密集的身体接触。”

林苏反倒点点头，您只管弄，我不在意。没人会跟钱过不去，他在心里这么说。

夏衡把合同递给他没过几分钟，他放在桌边的手机忽然开始振动。他拿起电话向林苏点了点头，走出去几分钟后再回来，说你今天就过来可以吗？

林苏马上从沙发上弹起来，坐直了去看站在茶几对面的夏衡。这种自上而下的视角让人想起了某种小型犬，眼睛是黑的，纯粹的，皮肉也是不那么瘦削的，柔软的，圆的，很讨喜。夏衡揉揉眉头，很头疼的模样，“我叔伯他们不信我给出来的借口，非要实际看到人才死心。”

“那他们看见我是不是……”林苏本来就对冒充别人男朋友这种事情没有经验，再一听对面家里除了在国外的父母，剩下的全都是守旧派，他们不会真的对夏衡做什么，毕竟他们是一家人，但是对这个外来的，有勾引他们家小辈嫌疑的人，估计就不会那么客气了。

“你放心，我叔伯在外人面前不会拂了面子，他们不会说你什么。剩下的我来处理。”

“那地点呢？”

“我家。”

林苏说不出来话了，他舔舔嘴唇，再三确认自己并没有听错，“……夏先生，我们还没有互相了解，就这么仓促地去见你的叔叔，是不是时间太过紧张了，我想能不能推几天……”

但夏衡脸上的表情让他意识到自己并没有什么退路可走，要么现在就去，要么等到晚上了再去。

“我们还有点时间。约到我家里也是因为方便。”夏衡好像松了一口气，做事又恢复了那种游刃有余的劲头，“应该够编出来一个故事了。”

林苏本来蔫不拉几的垂着头，听到还有一会儿时间，下意识地抬起头问，还有多长时间？他想的是最好能拖到明天，多一个小时就能编得更好一些。

但夏衡听了他的话，顺手抬起了手腕看了表，随后笑起来。“我们还有四个小时的时间。”

林苏坐在副驾驶座上，手机里是夏衡发给他的资料，姓氏年龄身高履历一应俱全，林苏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水，莫名其妙地心里发虚。他实际上只要知道夏衡的年纪，初见的时间地点就够了，按夏衡给他的说法，他们两个才认识两个月。实际上他们才认识不到两个星期。车子在他有时候熟悉有时候不熟悉的道路上行驶，房子的样式林苏不陌生，他补课的时候有时候学生家就长这样。他看着自己进入了平层公寓的房群里，接着进了小区。

“真不走运。”林苏对着车窗外面喃喃。突如其来的强阵雨很快把地面上的坑洞全部填满，雨刷开着也无济于事，好在离夏衡家不远，车子停到了地下车库，夏衡拉开车门，说，“那就先去我家避一避吧。”

他站在门口有点犹豫着不敢进去，夏衡一边指了指玄关处的鞋柜，一边跟他说，那里面有临时的拖鞋，可以自己换上。他学着夏衡的做法换好了鞋子，缓步进去。

房子很宽敞，地面和拐角处没有什么尘土，定期有人打扫。客厅南面的窗前是开阔的江景，林苏走过去，雨正在向城市灌注，楼房和车子都淹没在灰青色的幕里。夏衡从后面走近他，说我们再聊一会儿。

到了晚上六七点的时候，雨还在下着，林苏不时看向窗外，他心里有点急。夏衡就说，“冰箱里还有点东西，在我这里吃顿便饭吧。”

“这怎么可以，夏先生，我还没有……”林苏只知道不能这样，又一时想不出什么理由，“我，我，”

“我什么？“夏衡已经把衬衫扎起来，“我的小男朋友？”

“……啊不是，这里没有外人，您就别叫我这个了，还是叫我林苏吧。”

“我这么叫是让你习惯一点，万一在他们面前露馅，我们两个的努力就白费了。”他笑起来，“本来应该请你吃一顿好的，雨下的太大了，我总不能让我的客人饿着肚子等人吧？“

饭气从厨房里隐秘地飘出来，林苏本来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咸鲜清香的汤水味勾着他的鼻子，好似在他的心里放了一个痒痒挠，只要注意到就忍不住往厨房那边看。

他慢慢从沙发上下去，站到过道边缘，厨房里男人扎着围裙的模样也看上去有种一板一眼的帅气，他正在搅动火上坐着的锅，热气在半空里激起白色的水雾，那就是香气的源头。

林苏就在那里站了一会儿，直到他转身去拿调料，他因此看见了林苏。半高个子的人站在灯下，看见他不好意思地往后缩，他眯着眼睛观察了几秒，随后说，林苏，过来。

哎，林苏答应得很快，他说，“先生，叫我有什么事吗？”

“你在他们面前也叫我先生吗？”夏衡说这话的时候不自觉拧起了眉头，他自己没注意到，但林苏心里不自觉打起了鼓，“我和你的年纪应该也差的不多。”林苏点点头，“来之前我看过资料，您今年26岁，”

“那你今年多大？”

“……20岁吧。”林苏有点模糊地说了一句，他很少过生日，这几年更是干脆不过，除了自己读书的年级变化提醒着他自己又长了一岁，剩下的时候他基本没有什么感知。

“我们之间就差了六岁，”夏衡就说，“叫先生听起来跟快差辈差不多了，以后叫我哥就行了。”

林苏就试探着叫他，“衡哥。”

这样听上去顺耳多了，夏衡点点头，说你帮忙一下，等会我们就吃饭。

汤和菜的口感很合林苏的心意，他吃光了碗里的米，说“哥，我可不可以再盛一点。”

在这种暖色调的灯光下，夏衡被没关紧的窗户透出来的冷风一吹，终于知道林苏为什么看上去不讨嫌，还有种莫名的亲和力。像那种不怕人的黄白脸圆猫。林苏不知道他的想法，眼睛只盯着他对面墙上的钟，时间已经过了八点，估计今天是不来了。

但他也没有理由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外面已经黑透了，但雨声依旧敲击着他的耳膜，手机上终于给出了警告，台风正式过境之前的云团已经到了这座城市的上空，带来持久的雨水。

在洗碗之后，他终于忍不住提出来，“哥，我能暂时在这里住一晚吗？就住沙发。”

夏衡等他提出来请求之后才把视线从平板转移到他身上，你住次卧吧，那边的床也铺好了，睡沙发客厅冷。在这之前，你先去洗个热水澡。

林苏不太会用灯和里面的开关，洗了一会儿支支吾吾地叫，“哥，能不能过来帮忙看一下。”他关着玻璃门，夏衡只能看见他的身体，影影绰绰地贴到上面，暖白色的。他拉开了门，没有预料到夏衡也脱了衣服，猝然面对赤裸的身体，他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僵硬起来。

“我家里的另一个洗手间平时是不用的，打扫起来太不方便了。”夏衡站在外面和他解释，高大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