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候着的清泉听罢皇后所言,心道这还不严重,前几日皇后娘娘都吐血了,后面几日身体每况愈下,到了夜里时时梦魇,这看着就不好,这才传信给萧府和云州。
一个侍女将药端到皇后床前:“娘娘,该喝药了。”
温皎皎闻到一股浓重的中药味,她喝过不少药,都觉得这药味道实在太重了,闻着都觉得苦。
“我来吧。”
温皎皎从侍女手中接过药,舀了一勺在嘴里吹了吹,本来想抿了抿感受一下汤药的温度,结果把她苦的面容扭曲。
“好苦!”
萧青虞将她手里的药端过来,对着清泉道:“快,给皎皎拿些蜜饯过来。”
清泉很快就拿了一碗蜜饯递给温皎皎,温皎皎拿起蜜饯往嘴里连着塞了几颗,这才把嘴里的苦味给压了下去。
萧青虞笑着看着她,温柔的抚摸着她的长发。
温皎皎看着萧青虞拿着勺子在碗里搅动着,垂眸看着这碗药,看了一会,她又抬眼向她看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直接就将那一碗极苦的药一口灌下。
看到皇后总算好好喝药了,清泉和刚进到店内的清波都松了一口气。
二人对视一眼,果然还是要叫四小姐才行。
两个公子来娘娘只会大发雷霆,只有四小姐来,娘娘才会变得温柔起来。
温皎皎拿起一颗蜜饯递到萧青虞唇边,“阿姐,吃些蜜饯去去嘴里的苦味。”
萧青虞将她手中的蜜饯吃下,笑道:“还好,其实不算苦。”
温皎皎心道,都苦成那样了还不算苦,换作她,是一口都喝不下的。
“皎皎,这几天在云麓山玩的可还开心?有没有给自己祈福?”
温皎皎点了点头,然后从腰间结下挂着的一个布袋子,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祈福木牌递给萧青虞。
木牌上挂着铃铛和红绳,是温皎皎特地给萧青虞拿的。
“我给阿姐也带了一个祈福木牌,阿姐可以在上面写上自己的愿望,就是不知道离了那颗祈福树,这木牌还管不管用。”
萧青虞接过温皎皎的祈福木牌,高兴道:“皎皎给我的,一定是有用的。”
萧青虞话音刚落,忽地瞥见温皎皎手腕上的一串手链,那手链精致花哨,样式就是小姑娘喜欢的,温皎皎有不少这样的首饰,但这个手链的绳子,是用一种彩色的绳子编织,绳子的尾端挂着一个镶嵌着宝石的银饰,从手链上坠下。
萧青虞将温皎皎的手抓过来,问道:“皎皎,你这手链有些奇特,编制的不像是北渊人的手艺,是谁送给你的么?”
温皎皎看了眼自己的手链,想起了昨日在云清观时,阙梧看到了带在手链上的彩绳,便三两下就给她编到了手链中。
那彩绳是前两天她不小心把阙梧的辫子弄乱了,就重新给他扎,把他辫子上的系着的彩绳和挂饰解了下来,后面她自己给他编好了,那彩绳被她揣在怀里带了回去。
风信那丫头给她整理首饰的时候,看着这彩绳漂亮,上面还挂着精致的饰品,以为就是她的首饰,就给她重新编了个手环。
结果她也没注意,觉得好看就戴着了,结果昨天被阙梧看到后,他拿着重新给她编了下,她看着他头发上辫子上系着一模一样的绳子和上面的饰品,才想起这好像是她从人家头发上拆下来的。
她当即想还给他,但他说:“你戴上,就是你的了。”
阙梧不想要,那她便就这样戴着了。
温皎皎听到皇后的询问,只好道:“是一个异邦的公子送给我的。”
萧青虞:“这个异邦公子,是不是娑罗人。”
温皎皎惊讶道:“阿姐你怎么知道?”
“这个手链我看着像是娑罗之物。”
萧青虞又问:“他是谁你可知道?”
温皎皎老实交代:“他叫阙梧,就是此次来朝的娑罗使臣,上次灯会还是他救了我,这次我在云清观又巧然遇见了他。”
温皎皎突然想到上次在娑罗公馆的时候,阙梧准备了很多礼物,说都是给皇后的,那青虞阿姐和他应该是认识的。
“阿姐,你认识他吗?他说他是娑罗的财政大臣,娑罗的人很少吗?居然让他一个财政大臣出使北渊。”
萧青虞听到温皎皎说的,“噗嗤”一笑,“他跟你说他是娑罗的财政大臣?”
温皎皎点头。
萧青虞忍俊不禁,满脸都是笑意,阿梧还真是,也只有皎皎会毫不犹豫的相信他说的话。
“娑罗人口和北渊却不能比,但在邦国之中当数第一,所有邦国加起来,都没有娑罗富足。”
温皎皎眼睛微微瞪大:“那他们还敢让财政大臣出使北渊,这要是被歹人半路绑走了怎么办?”
“哈哈哈哈哈。”萧青虞看着温皎皎一脸认真的模样,开心的笑起来,无比怜爱的捏了捏温皎皎的脸颊,“我们皎皎真是太可爱了。”
温皎皎:为什么阿姐听到财政大臣会被绑架还笑的这么开心?
萧青虞摩挲着温皎皎手上的手链,她没有想到皎皎居然和阙梧能有这样的缘分。
看来,北渊欠娑罗的这个人情,确实是天意。
只不过看皎皎这副懵懂的模样,让她有些忧心。
先圣密旨
萧玄安和萧青泽在凤仪宫偏殿匆匆用过午膳,就往正殿而去,想要去找温皎皎。
皇后虽然将萧青泽臭骂了一顿,但是心里还是记挂这个最小的弟弟,让人打扫出偏殿让他用过晚膳在宫门落锁前再回萧府。
萧玄安和萧青泽虽然是她的堂弟和亲弟,但毕竟是男子,不好在宫中留宿。
萧青泽在去往正殿时和萧玄安道:“二哥,长姐就这么不喜我回京吗?哪个臣子吃多了没事干来置喙我回京之事,我们萧家的国公府可是在京中。”
萧玄安伸手轻轻一拍萧青泽的脑袋:“阿姐骂你,不过是她心中有怨,如今大病了一场,将心中怨气一并发泄了,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萧玄安多少是知道些当年萧青虞的事的,她终究还是在怨萧家,怨这个皇宫,怨这个皇后之位。
甚至有些怨北渊,怨所有拿家国大义的名义来压她的人。
即便她从未开口说出来过,但她心底深处还是怨的。
她长在塞外,本该是最自由的一只鹰,却只能在这深宫中磋磨,守着自己不爱的人。
只是维持了这么多年贤良淑德的模样,在得知了娑罗国王,牧野的死讯后,终究是维持不下去了。
萧玄安从云州赶回来进宫见到萧青虞的第一眼,心都凉了半截。
她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身形消瘦,没有一点生气。躺在床上神志不清,说着胡话,什么药都喂不进,侍女在一旁边哭边说:“皇后娘娘一会清醒一会迷糊,说什么都不肯吃药。”
她竟是存了死志了。
他看着她睁眼醒来又吐了几口血,大伯母梅十娘在她床边熬红了一双眼睛,端过去的药被她抬手就打翻,萧玄安看着一向要强的大伯母眼中含泪,伸手对着她就是一巴掌。
殿中所有人都被吓的跪了下去,萧青虞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母亲,眼中毫无神采。
萧玄安听着大伯母揪着青虞阿姐的衣领压抑着哭腔道:“萧青虞,你不在乎爹爹阿娘,不在乎自己的儿子,你谁都不在乎,那皎皎呢?你这般疼爱皎皎那孩子,几乎将她当成自己所出,你是不是连她也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