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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没什么大用的剧情(1 / 6)

“你!你怎么知道的?你疯了?”

陆年难以置信地看着戚涣手里的一只白玉蛛。

他揽着戚涣的后颈,迫急地看他“你怎么取出来的?你现在什么感觉?你记得我是谁吗?”

“你是……我哥。”戚涣伤重,声音就虚弱的有点温软。

陆年一窒。

自从戚涣懂事后,从来都唤他兄长。恭谨,敬重,却生疏。

他有多少年没听见这样一句哥了?

戚涣摇摇头,“其他的,还是想不起来。”

太乱了。

脑子里就像有成千上万光怪陆离的幻景一齐涌入,太多了,他什么也看不清。

“没事,没事,你究竟怎么取出来的?伤到没有?有哪觉得疼吗?”

戚涣摇摇头。

“我忘了很多事。”

“我感觉有东西在试图控制我,我们出来后,他给我输灵力,我探进识海逼它出来。”

陆年捋了两遍才明白这两个他分别是谁,大概拼凑出是怎么回事。

噬魂蛛本是无主邪物,被戚涣炼化后,就依附戚涣的血肉神魂为生。

戚涣自己小时候没过好,就总爱回护那帮半大小子,该教的不该教的该给的不该给的,喂出一群白眼狼。

八成噬魂蛛也是召出给哪个弟子防身,可惜人家急着邀功卖好,龇牙给了吕洞宾致命一击。

那帮蠢货倒是难得想出个害人的好法子,如果是别人被噬魂蛛所缚,还尚有转圜的可能,戚涣却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噬魂蛛的法力依附戚涣神魂增减,吸着他的血控着他的命,戚涣可能赢得了任何人,可他赢不了自己。

直到戚涣身处重伤,又在幻境里受了那种种,濒死之时噬魂蛛的控制松动,戚涣才得以借容恕洲的力误打误撞挣脱这束缚。

虽然戚涣看起来没什么不适,陆年还是沿着经络细细查了一遍。

“你这是撞上了,你知道但凡出一点差错都有可能毁了识海吗?”

“不知道。”戚涣低着头,乖得陆年心肝颤。

不过也好,这与他们之前打算取那东西的思路差不多,戚涣自己做了,也少遭一次罪。

陆年揉猫一样胡噜了他两下,突然滞住。

不对。

如果戚涣是借了容恕洲的灵力,容恕洲本应有所察觉,如果容恕洲知道了,戚涣没必要非等他走了才说这件事。

戚涣是封锁五感瞒过了容恕洲。

难怪他昏迷这么久。

虽然陆年很不愿意承认,但现在的戚涣是信任容恕洲的,甚至可能超过了相信他。

那当一个人求助于另一个人时,什么情况下会刻意隐瞒真实目的。

比如戚涣知道这件事很危险。

比如他知道这件事不会被同意。

噬魂蛛毕竟是邪物,又与神魂交缠揪扯长为一体,这不是囊中取物的儿戏,而是要在完全压制噬魂蛛的同时将数以万计的蛛丝一同剥离,那是一个人浑身上下最精密也最脆弱的地方,伤到一分都可能使人疯癫或痴傻,陆年多年开刀剔骨也没把握说一定不会出意外。

戚涣是知道的。

他只是不在乎。

“你!……”

———————————————————

乖乖挨了顿骂,戚涣被塞回被子里强行就寝。

一连昏睡七日,他睡不着,睁着眼睛看一片漆黑。

昏迷的那几天,他梦见了很多事,过往种种在他面前出现,开展,湮灭,消逝,他起初看不清,后来不敢看。

从发现噬魂蛛存在开始,他等了三百三十七天,可当被掩埋的一切真的摆在面前触手可及,他却畏惧了。

就这样吧。

他想。

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别去看,就这样不好吗?就这样过一天算一天,他知道该怎么顺从怎么取悦人,只要再乖些,也许容恕洲心情一好,就不会让他走。

运气好的话,还能再混个几年,等这具身体彻底撑不住了,就找块没主的地。

挺好。

可记忆不会因逃避而放过任何一个人,超负荷的灵识引起识海崩溃的震荡,戚涣不得不闭上眼。

纷杂无序,须臾百年。

他像一个终于醒了酒的醉鬼,得以旁观自己怪诞混乱的过往。敏感,自负,执迷不悟,识人不清,演了好大一出恩将仇报,抱着一点所谓的可笑尊严,最后得了个最可笑的下场,不偏不倚活该二字,浑身上下写着本该如此。

画面的最后停留在一片鲜红晚照,容恕洲用剑撑着身体,缥青广袖上血污不断扩散生长,戚涣不知道是那天本就如此还是经过了记忆的修饰,一切颜色都格外浓郁炽烈,目光所及之处尽是血红。

长簪滚落,碎满一地,细微声响如光中泛起浮尘,落下名为宿命的铮然回响,时间在一瞬间无限延长,目睹万物走向终点。

容恕洲说了一句话。

戚涣再睁眼时已至平旦时分,斜雨飘摇轻敲,润湿窗棂,涤尽纤尘。

他左右睡不着,随手挽了下头发,走到门外。天地具籁,千嶂寒烟。十八天无垠后土都湿透淋漓,他也没躲过一身滂沱水潦。

容恕洲。

戚涣倚在回廊的柱子上轻轻的咀嚼这个名字。

“怎么站在这?”

雨声落得大,以至于他没听见身后的脚步声。

容恕洲自游廊走来,远远就看见戚涣倚着廊柱。

公子无双,皎皎如月,正饶有兴味地琢磨着雕花阑干,纤长深邃的眼尾勾起一个冰冷精致的弯。雨水不断落下,半散的青丝如水墨散落在俊美无俦的面容上,浸了雨水就愈发浓墨重彩,衣袖被风掠起,惊动夜色一片的白。

戚涣被吓了一跳,连忙回头。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半夜站在外面很像脑子有病的人不依不饶自残作死。

“对不起,我不是……”

话一出口就看见面前人修眉蹙起。

“为什么道歉?”

容恕洲也没真的要他回答,用手摸上他的额头“你又发烧了。”

戚涣本想说的话都堵在了喉咙口。

两个人之间很近,他甚至能感觉到容恕洲身上冰凉的水汽和微热的体温。

戚涣看着他。

卷着雨水的风干净又清透,落到哪里都很冷,唯有身边一点格外温暖。

他想起来很多年前,大概是他刚拜入师门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刚下过雨,天阴又没有星星,他躲过巡逻的师督偷了仙门大比的阵法图,却被刚从藏书楼出来的容恕洲抓个正着。

那天弟子们都已回房睡觉,四下无人。

他求容恕洲帮他隐瞒,容恕洲说了一句话。

“既然做了,为什么不敢面对后果。”

戚涣轻轻笑了笑。

那个稚气未脱又一本正经的容恕洲,当时觉得真是碍眼又烦人。

他欠容恕洲的,应当是永远还不起了。

可他还是不敢,还是想逃避那些“后果”。

可以让他逃一次吗?

戚涣果然发了高热,容恕洲给他熬了服药看着他喝下去,又拧帕子一遍遍擦拭,折腾大半个时辰才勉强褪了温。

戚涣沉默地盯着容恕洲的手,他的手很漂亮,书生一样修长而骨节分明,但是又蕴藏着一种说不出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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